这一觉,几乎是半昏迷状态,也不知是梦是真,似乎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她想应声,身子却不听使唤。
敲门声愈发粗暴,很快,铭叔的大嗓门就传进屋里——
“出来!死丫头!快出来,今儿必须把你梅姨交出来,否则我就当你藏匿我婆娘!听见没有?”
睡梦中的桑诺迷迷糊糊地皱起眉。
门外人又嚷道:“把门开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门被敲得山响,眼看铭叔就要破门而入,又听见一个劝阻的嗓音,是飞廉。
“唉!别,铭叔,别吓着人家姑娘。”
“吓着她?她胆可肥着呢,活人都敢藏起来!”铭叔说着就要推门直入。
飞廉急忙拦下来,劝道:“到底是姑娘家的闺房,哪里能随便踏入?”
铭叔怒道:“一只野狐狸,还真把自己当富家千金不成!”
飞廉见他在怒头上,已经无法劝阻,只好把罪过往别处挪,劝道:“铭叔德高望重,必不是那起子挑软柿子捏的人,我这儿就给您透点儿风,其实吧,梅姨这事儿,是夕墨的主张,您不如去审审他,不过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飞廉卖完队友,就见铭叔风风火火地去了,回头又走近房门,冲屋里轻声道:“妹子,起了么?早上托小妖买的米饼豆浆已经送来了,饿了就出来,趁热一起吃。”
听不见屋里回应,飞廉疑惑地又问了两句,依旧如同石沉大海,于是贴近房门,细细一听,能感受到屋里有均匀的气息。
看来这小狐狸是赖床了。
飞廉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苦的是夕墨,被飞廉出卖,又被铭叔追得满院子乱窜,他本就个头过高,跑起来有些吃力,一怒之下便不再躲闪,站在游廊里抄起双手,任由铭叔发落。
“说了不知道!你弄丢了媳妇,为何来找我讨?”夕墨扬着下巴,微合双眼,死猪不怕开水烫。
铭叔双手叉腰,仰头看他,怒斥道:“臭小子,你哥几个合伙来整我,好歹有点分寸,从前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头儿吗!这都过去三日了,要活活饿死老子不成?”
夕墨见他拿辈分说事儿,不由气势弱了一截,低头看向铭叔。
因身形着实高大,夕墨居高临下注视铭叔,仍旧有种傲慢之态。
相较而言,飞廉已经是比常人高出半头的身高了,夕墨却还要比他再高一头。
小尊上年幼时,就常常骑在夕墨肩上,感受“飞天”的滋味。
这么个令人望而生畏的身高,偏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性子,飞廉引铭叔来找夕墨,就是故意想要透露梅姨的行踪。
也该让这夫妻俩碰面谈一谈。
果不其然,夕墨没有坚守多久,就将梅姨的去向和盘托出。
铭叔得知后,立即火烧火燎地下了山。
且说梅姨独自出走后,头两日里,着实觉得煎熬。
没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她做饭缝补,心里空落落的,总担心那群孩子照顾不好自己,更担心丈夫饿死在屋里。
好在前两日都有桑诺及时来报个平安,告诉她,铭叔今儿打了什么野味,倒腾出什么饭菜凑合了一顿。
只是那菜肴的色香味,着实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到了第三日上,梅姨略微习惯了闲适无聊地生活,偶尔焦虑时,就打扫打扫客房,擦擦地板、浇浇花。
原本古旧的客房,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店小二送餐时,都惊得瞠目结舌。
这日上午,梅姨拿着把剪子,全神贯注地站在窗台边,修剪盆景。
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嗓音似乎有些耳熟——
“爷!容小的给您去通报一声罢!”
“哪个爷们见自家媳妇还要通报!一边儿去!”
梅姨心里一咯噔,听出是丈夫的声音,刚转过身,房门就被“咚”地一声踹开了!
“梅蕊儿!”铭叔气势汹汹地站在房门口,瞧见梅姨傻乎乎地拿着剪子站在窗口,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说是火冒三丈吧,其实更多的是安下心来,可算叫他找着了!
一旁的店小二以为这爷们要找住客麻烦,忙伸手阻拦:“使不得!使不得!爷,消消气……”
“走开!”铭叔一挥手,把店小二推到门外,又“哐啷”一声关上房门,独留下他夫妻二人在房中。
铭叔气红了脸,走到梅姨面前,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声不吭独自离家,不管丈夫死活了?”
梅姨见他这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心中既觉好笑,又有些怜悯。
因想到桑诺的教导,便也不急着回话,而是转过身背对铭叔,继续修剪花草,不疾不徐地回答:“这不好端端的么?说什么要死要活的。”
“你!你这个!”铭叔气不过,迈步绕到她面前,喝骂道:“你这个狠毒的婆娘,从前的贤惠都是装出来的?”
梅姨一翻眼睛看他一眼,继续修剪花草。
铭叔气急,大喝一声,“我让你剪!”,便转身猛地举起盆栽,作势要砸,却被梅姨厉声喝止:“你敢!”
铭叔举着盆栽顿在原地,犹豫再三,还是气鼓鼓地将盆栽用力放在远处的茶几上,不让梅姨剪。
铭叔气哼哼得嚷道:“你现在真是脾气见长了,被野狐狸带坏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不过跟你要些银两出门应酬,你就这么报复我?!”
梅姨将剪刀丢在窗台上,转身走到茶几旁坐下,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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