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恬低着头。
是啊,哪里是回家啊,他都没家了。
赵东笙送阮恬回去,跟着他上楼。
小区破旧,楼道里的灯坏了许久,没人来修。
赵东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嘴里骂骂咧咧:“妈的,什么破地方。”
阮恬一言不发走在前头,从刚才赵东笙说他没家开始他就再没说过话。
上到五楼,在某扇老式铁防盗门前站定,阮恬抬手指着门牌号对赵东笙说:“就是这里。”
赵东笙抬了抬下巴:“开门。”
阮恬掏出钥匙开了防盗门,转身看赵东笙:“没骗你,我真住这屋,你走吧。”
“行。”赵东笙掏出手机,“来,加个微信。”
阮恬慢吞吞往外掏手机:“加微信干嘛?”
赵东笙一脸理所当然:“想干.你的时候好联系啊。”
阮恬扫他二维码加上好友。
赵东笙收起手机,一句多余的话没有,转身走了。
阮恬盯着赵东笙的背影,突然见他转身丢了个东西过来,忙伸手接住。
一看,是个钥匙扣,小羊皮编织,粉色。
“也不知谁把这小东西落我车上了,娘们兮兮的,正适合你,就赏你了,权当擦鞋费。”
话落,人走远了。
赵东笙离开那陈旧破败的小区,驱车往城东的疗养院而去。
停好车,乘电梯上楼。
进入病房,刚好赵逢摔了个花瓶,赵东笙快步上前,握住弟弟的手弯腰将人揽怀里:“乖啊,别生气。”
“你怎么才来!”
护工蹲地收拾花瓶碎片,赵东笙往边上让了两步,坐床沿:“有点事耽搁了。”
赵逢不愿松开赵东笙的手,身体前倾,急问:“哥你不是要帮我教训姓阮的那小子,办了吗?”
赵东笙安抚他:“办,等我得了空就好好办他。”
阮恬洗完澡出来,莫名其妙连打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随便擦几下头发,将毛巾丢到一边,面朝下往床上一趴。
今天……很累,也很开心。
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
阮恬扯过枕头,将脸埋进去,在心里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赵东笙第二日被迫起了个大早。
没办法,要有人拿个山寨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在你耳边放义勇军进行曲,看你起不起。
赵东笙起床气大,随手扯了枕头往许成身上砸。
许成也是嘴贱:“老大,你要记住一句话,真男人不砸枕头!”
然后被赵东笙狠踹了两脚。
赵东笙刷着牙,恶狠狠从镜子里瞪许成:“什么事,说。”
“是你那宝贝弟弟,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许成往前凑,胸膛几乎贴到赵东笙后背,被赵东笙一肘子顶开,嗷一声,揉着胸口接着往下说,“让我去绑阮恬。”
赵东笙没说话,等刷完牙洗完脸,出了洗漱间,往床头柜上一坐,垂着眼点烟:“绑他干什么?”
“他说心烦得很,没心情做复健,想找个人出出气。”
赵东笙抽着烟,没说话。
许成看他一眼,斟酌了下语气:“老大,小逢在医院躺了那么久,这才刚醒来几天,生理心理状态都不好,这口气要不让他出了,那……”
赵东笙哪能不懂他的意思,他用力吸了口烟,将剩下半截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换衣服。
“我去吧。”
阮恬从单元楼里出来,看见一辆路虎揽胜横在外头空地上,红色车身黑色车顶,菱形金属两幅式进气格栅棱角分明,威严霸气中透出一丝骚——像极了某人。
阮恬站那儿发愣。
过了一会,就见驾驶座车门打开,某人长腿一跨下了车来,皱着眉看阮恬:“看什么看,能看出朵花来?还不滚过来!”
阮恬走过去,摸了摸车前盖,仰头看他:“你找我?”
“不找你找鬼?”赵东笙见他右手背在身后,挑眉,“藏什么东西了?”
阮恬犹豫片刻,伸出手去,给他看拿在手里的面包,小心翼翼问:“你吃吗?”
赵东笙给气笑了:“瞧你那穷酸样儿,我看起来像没钱买面包的人?”
阮恬松口气,又将右手背到身后。
他确实是怕赵东笙吃他面包,却不是因为不舍。
赵东笙啧了一声,拉开副驾座车门,很不耐烦:“上车!”
阮恬没敢问原因,乖乖爬进车里,坐好。
赵东笙也坐进去,扭头盯着阮恬看,阮恬被他看得发慌:“怎么了?”
“吃。”
阮恬低头,抓紧手里的面包:“我吃过早饭了。”这面包是打算当午餐的。
“在聪明人面前撒谎好玩吗?”
阮恬抿唇,好半天憋出一句:“你高考成绩四百都没到。”
潜台词是:你不聪明。
赵东笙莫名想起许成的那句口头禅——笑着活下去。
去他妈的笑,不笑活不下去吗?
赵东笙一点都不想笑,他相当暴躁:“你聪明!你高分!你厉害!你有钱吗?住个破房子吃个烂面包看把你牛逼的!”
赵东笙还真说对了,这是个烂面包。过期的。
阮恬低头抠弄外层包装袋,没说话。他要再接一句,赵东笙指不定能将车顶掀了。
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气。
“钥匙呢!”
赵东笙突然又吼一声,把阮恬吓一跳,面包都掉了,他弯腰捡起来,小声问:“什么钥匙?”
“你家的钥匙!”
“你要我家钥匙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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