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个提高班,这礼拜刚开始上课。”
“好家伙,这刚几岁啊就套上小枷板儿了?”
“那你说咋办,我跟珍儿都不算猴儿精猴儿精的那种高智商人群,孩子再不早点儿培养,哪儿追得上天生脑子好使的啊是吧。”大蒋实话实说,抖了抖滚烫的毛巾,搭在旁边的架子上,又一回头,才总算是看见了他腿上身上的泥点子,“轩子你上哪儿滚去了这是。”
“嗐,甭提了。”有人问,自然是要说一番的,纪轩来了精神头,“刚才一特斯拉,跟特么打了鸡血似的,凑凑往前窜,也不想想昨儿刚下完雨地上全是水。”
“我去,开个特斯拉就牛`逼成这样儿了?”
“那可不,这得亏还是个特斯拉,丫要开一哥斯拉不把四环以里全趟平了都算我小瞧他了。”拽出理发镜子旁边摆着的纸巾,纪轩想着先把衣服上的水擦掉然后再换下来,而就在他弯腰从鞋开始擦起时,理发店的大玻璃门外,就骤然,停下了一辆火红的,红到发亮,亮到让人视线都无法准确对焦的,特斯拉。
车熄火了,车门打开了,从里头下来一个高大的,穿着时尚雅致的,戴着墨镜的男人。
男人关好车门,按了电子锁,摘掉墨镜,抬头看了看理发店的招牌,跟着,在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透着不屑的浅笑之后,迈步上了台阶,推开了店门,一边把墨镜挂在剪裁格外漂亮的西装胸袋边沿,一边冲着还僵硬在弯腰擦鞋姿态,半边屁股对着他,脸勉强扭过来看着他的纪轩笑了一下,继而用低沉却缭绕着些许痞气的嗓音开了口。
“四季理发店对吧?这儿还真不好找啊……店面实在太小了,我兜了一大圈儿才找着。请问俞冰在吗?我今儿跟他约好了,说让他帮我弄弄头发。”
当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一见钟情的概率究竟有多大呢?还是说,许多最终开花结果的关系,其实反而有可能没有什么美好的开始呢?
俞阳是不知道纪轩最初的一刹那有没有一丢丢被他吸引住的,但他可以确定,那小子,想像只暴脾气的喵子那样飞扑上来抓花他的脸的冲动,绝对盖过了一切别的情绪。
“你……找俞冰?”站直身体也只到他下巴的瘦子开了口,
嗓音意外地还算挺低沉,不是想象中唧嘹唧嘹的小公鸭嗓。
“是,我跟他约好了今儿过来弄头发。”
“你哪位?”把手里的纸巾团成团,纪轩仍旧在上下打量他。
“我叫俞阳。”大大方方做着自我介绍,俞阳给了对方一个自上而下的浅笑,“俞冰是我弟,堂弟,要是没搞错……你就是他那同学兼店长吧?”
一听是俞冰的哥哥,刚才还恨不能赶紧抓个机会盘问出来到底是不是你丫溅我一身水的纪轩,表情略微缓和了一点,又自下而上扫了一遍那大高个儿,他把纸团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反手指了一下理发店的后门方向。
“他还在后头睡觉呢估计,那个……你知道吧,他和那谁……”话讲了一半,又突然卡住了,总觉得就这么直接开口问,会不会不太好?俞冰的取向以及和谁在一起,他堂哥到底知不知道呢?要是不知道,是不是就……
“啊~那个姓高的小孩儿,对吧?你们这间店的‘少房东’?我知道他俩,不是在一块儿一年多了吗?”
行了,纠结作废。
“成,你知道就成。”点了个头,纪轩指了一下门旁那张简易小沙发,“那你就坐那儿歇会儿吧,他应该也快过来了。”
“ok。”简单应了一声,高大的男人坐在那张对他而言显得有点娇小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姿态有种颇令同为男性的纪轩不爽的,更“男”了几分的王者气派,再加上那身恨不能瞎子都能看出来价值不菲的西装,那一尘不染的尖头皮鞋,那鬼才相信需要再打理的发型,还有浸透在细微的玩世不恭和高傲之中的,十足的优雅……纪轩觉得,他已经明显体察到了小沙发同学的自惭形秽。军绿色帆布的沙发套加上迷彩的沙发巾,那小可怜儿就如同缩在鹰王面前的家巧儿,连开口说自己大小也算是只鸟儿的勇气,都没了。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捯饬这么体面。”干巴巴笑了一声,并不承认自己也在和小沙发同病相怜的纪轩开口缓和气氛,却没意识到自己用的敬称还是泄露了他的心虚和不平衡感。
“哦,过奖了,体面谈不上,就是个开店的。”俞阳笑着整了整裤线,同时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
“酒店?饭店?”纪轩盯着那该死的,漂亮到逆天的特斯拉的电子钥匙,旧恨之上更添新仇。
“不是,没那么高级,就是个咖啡店。”
“哦。”
“晚上是酒吧。”
“哦?”
“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是咖啡店,晚上七点到次日凌晨三点是酒吧。”
“这种啊……”明显眼里亮了一下,纪轩从抽屉里拿出自己那套家伙事儿,边整理边点点头,“那可是够忙的,一天十几个钟头……店挨哪儿呢?我没准儿听说过。”
“就在后海附近,黑芝麻胡同里,frish。”俞阳边说,边放下二郎腿,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格外潇洒地掏出一张黑色的名片,两个指头夹着,微微欠身,递了过去。
而纪轩,则在下意识伸手接过卡片,又瞄了一眼上头镂空的一个外文单词logo之后,骤然间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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