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金总算寻到他家里,敲了房门,苦求大娘为他家主子做些馄饨。主子害口,这怀着孩子呢,可不敢有个差错。
大娘家里没有鲜肉,又有禁军去了肉铺,同样是敲了人家房门买肉。屠户的肉是头天卖尽的,得了银两,索性让这些禁军帮忙,从圈里拖了口猪来现杀,一刀去皮,一刀割肉,纹路漂亮的一块五花肉,便到了禁军手中。
卖馄饨的老夫妇已经和好了面,老伯剁馅调味,大娘很快就包好了几斤馄饨,交给阿金。
至于酸汤,也是得来不易。奉州食肆夜间虽有人看守值夜,膳夫却是不在。风鸣敲响房门,寻了值夜的小二问话,再寻到膳夫住处,叫人取了陈放的酸汁,调了汤底,这才拿回宫里。再是宫里的膳夫煮了这得来不易的酸汤小馄饨,送到夏王寝殿时,王后却早已睡下。
这一夜,陵阳城中,人仰马翻。
到第二日林津用膳时,尤嫌那汤底不够酸味。林津吵着要酸,小刀便去膳房取了陈醋来。小半罐子陈醋加进汤里,那酸爽醋味……
岑季白捏着鼻子,目睹了林津“喝醋”的全过程,只觉胃里酸水泛滥。林津实在是嗜睡贪床,在满屋子酸醋味道中。岑季白也只能抱着浑身发酸的林津,让他安稳睡下,这才往大夏殿理政。
他入了书房,原本候着他的李牧等人倒是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因陛下这味道,冲鼻。
岑季白瞧见李牧,旁的事倒还好,先要他去找吴卓拿天字一号街膳夫的住址。以免林津夜里再要什么吃食,他们找不到人来做的。
再想了想,荣桂斋的糕点,青花巷的醪糟丸子,北辰街上鹿脯牛干,五风坊檐下有处拌面,小轩窗的焦叶鸡,登仙楼的烧鹅……约略是这么些了,林府中的膳夫岑季白也要了两个养在宫里,就不怕林津再要什么刁钻口味。什么酸的配苦的,麻的配甜的,林津喊得出来,就能给他呈上来。
岑季白委实明智。
而他也在当日便察觉到,林津开始挑食了:非是林津点下,再不肯用;而他点下的,古怪离奇。
好在是岑季白手里有了名单,连着几日,又或是夜里忽然点餐,林津都能顺利地吃上东西。
这一晚半夜里头,岑季白自觉醒了过来,抓住林津伸向他肩头的手,将人带入怀中。这才道:“好三哥,这回又想要个什么?”
林津满怀期待:“小鱼,西北盐湖那小黄鱼!”
“………”
岑季白沉默了一瞬,又招致林津不快。
林津捉住他胳膊摇晃两下,低吼道:“我要吃鱼!”
岑季白叹了口气,将被子扯起来给林津裹好,无奈道:“三哥,你知道陵阳城没有这鱼。”便是那些西北风味的食肆里,也没有这小鱼。不过是林浔从西北回来,提了那么一回,道是西北盐湖里的小鱼格外鲜美,当地人却是不食的,白白便宜了西北军。
岑季白与林津曾入过那打着肃州旗号的所谓风味食肆,林津要过那小鱼,食肆里是没有的。岑季白不知道林津怎么又想起这回事情。
而林津气呼呼道:“我就要这小鱼。”
岑季白只得是披衣起身,吩咐禁军派几个人去西北取鱼,再三叮嘱要鲜活的,看养在盐水里,能不能好好送回来。若是不能,那就只能是送些腌制的咸鱼了。
这要的是个有处寻的,总还能凑合抓一抓,可万一哪日林津要个甜瓜,要个金灿灿的炸莲花,再要个膏肥肉厚的大螃蟹……时值春寒料峭,他去哪里寻?
岑季白一面忧心着,一面回到林津身边,哄他睡下:“三哥,西北离这里远,一个来回怎么也得要十日了。”
“睡不着。”林津打定了主意,坐等。
“那要等多久……可还有旁的想要?”岑季白道,“若是膳房能做,便叫他们即刻做了来。”
“就要西北那小鱼……”林津固执。总归他是白日里睡得足了,夜里略略折腾,这会儿还熬得住。
岑季白无奈又好笑,将手覆在林津日渐突起的小腹上,轻声道:“父后,您快点休息吧,儿臣也等着睡觉呢……父后……”
林津连着听了好几声“父后”,倒也放下了西北那鱼,应了声“好”,倚在岑季白怀里安睡下。
第二日,岑季白吩咐膳房先拿旁的鱼弄些林津爱吃的口味。约摸还是得做成酸的,于是膳房便做了一道醋溜鱼,浇了许多陈醋汁。
然而林津老远便要人将它拿走,说是腥得受不住。但谁也不知他是如何在那浓烈酸涩中辨出鱼腥味道。
第112章 小王子
这些日子,宫里的禁军大半夜的敲人房门,又是杀猪买肉又是去菜地里拔菜摘菜的,河里现捞个什么鱼,林子里挖个笋,已经不是稀奇事。
朝堂之上,上首的君王一身似乎永远无法洗净的酸醋味,众臣子皱了鼻子,三天五天,竟也习惯。
这已成陵阳城中早传开的事,世家里更是熟知。
这日下午,林夫人忧虑重重地入了宫,来教教林津为人妻的规矩。
如今的林津能从午后睡到晚饭时辰,书房里睡得不好,朝臣议事,总归也会吵到他。岑季白好容易劝得他松手,让他歇在寝殿里,等他回来一道用膳。
因此,林夫人入宫时,林津犹在好眠。小刀唤醒他,说是林夫人到了,林津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艰难挣脱床被,嫌小刀在他跟前招烦,将人撵了出去。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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