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林徽末默默地扭过头,看着一身颓然的杨毓忻。
憋气。
该死的,这见鬼的梦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忍了又忍,林徽末没能忍住,大步地走了过去。
如果说,这个梦境是让他死心,让他趁早断了对好友心思的,他、他可以理解。说不定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辗转反侧,终于耐不住心里的负罪感而下意识编造出来这样的梦境。
但、是!
凭什么让阿忻亦如此痛苦绝望?!
难道这个梦境旨在告诉他,一旦让阿忻动心动情,他的人生便陷入了为情所苦无法释然的痛苦中?
简直不能忍!
即使这是他无意识梦出来的。
林徽末红着眼眶,怒气冲冲地走到棺椁旁,满怀怨气地俯身向棺椁看去。
还未看清棺中之人的模样,他、醒、了。
殿外夜凉如水,殿内亦是只有些许的月华映入。
睡前躺在床榻里侧,此刻却正窝在男人的怀里,堂而皇之地将他的胳膊当枕头的林徽末睁着一双充满愤懑难过的眼眸,他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而在林徽末呼吸发生变化的那一刻,浅眠的杨毓忻就睁开了眼睛。他关切地看向林徽末,刚想开口,却见林徽末无比愤怒地捶了一下身下的床榻。
只听到“轰隆”一声,本就是凡木雕成的床榻哪里是开光期修士的对手,虽只是一拳,却不知怎地携上了森然刀意。要不是杨毓忻眼疾手快地将人拽过来,伴随着这“轰隆”一声,他们两个就得穿着里衣躺在一堆碎木屑上了。
是的,林徽末这满含愤怒的一击,直接将身下床榻整个震碎,黑暗中,杨毓忻一双琥珀色的凤眸泛着幽幽的光亮,清楚地看到被褥之下,床板已经碎成一堆拇指大小的木屑。随即,四角立柱发出“吱嘎”的声响,整张床榻携着垂落的鲛绡帷幔,整个儿全塌了。
倚靠在杨毓忻的怀里,腰上环着他的手臂,林徽末呆呆地看着整个儿塌了的床榻,桃花眼中一片呆滞。
他、他就是太生气了,他就只捶了一下床板,这、这怎么就全塌了呢。
这是他的床啊。
睡了二十多年的床啊。
“好大的火气呢。”仗着夜色朦胧,杨毓忻就当自己睡意未消,他十分放肆地环抱着林徽末,下颌抵在他的肩颈处,唇角轻轻地磨蹭了一下他颈侧的皮肤。
感觉到林徽末身体一哆嗦,似是怕痒一般缩了下脖子,还想要抬手推开他时,杨毓忻用着有些含混的声音道:“阿末……好困……”
林徽末顿时就僵住,一瞬间的愧疚铺天盖地而来,完全忘记了,身为修士,似他和杨毓忻这般每日按时按点的睡觉吃饭简直奇葩。且不说以林徽末的修为,三日不吃不睡带来的影响都近乎于无,更何况元婴中期的杨毓忻。
但林徽末的脑子乱糟糟的,眼前仿佛总是浮现好友形销骨立的模样,即使身后那人将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无意识在颈侧磨蹭的唇角直让他心口直颤,他涨红了脸,没有推开他。
反而,片刻后,他沉默着,回手抱住了杨毓忻的手臂。他咬了咬嘴角,低声道:“抱歉,阿忻,都是我的错。”停顿了一下,林徽末半背半扶着杨毓忻往屋外走去,“我送你去书房将就一下,我会将这里收拾好的。”
杨毓忻凤眸微阖,缠在林徽末身上的手臂倏地一紧,慢吞吞地道:“还是先休息吧……这里,明日让巽子过来收拾。”
林徽末:“!!!”
“不、不行。”林徽末脸色一变,“还是我……”应该说幸好偌大西侧殿因为杨毓忻的要求,连个守夜的童子都没有。而且西侧殿距离其他殿宇的距离够远,殿内还有隔音阵法存在,不然大半夜出这么一码事,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
还没等林徽末张口,他就听到杨毓忻用着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喃喃道:“好困……”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重量逐渐增加中,就像是杨毓忻再也撑不住睡意,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一般。
林徽末顿时闭上了嘴巴,心中懊恼极了。
捶什么捶,捶哪里不好,偏偏是床榻。若是榻上只有他一人还好,现在三更半夜的,害得阿忻都睡不安宁,如今更是连一张安睡的完整床榻都没有。
脸色变了又变,林徽末想着还是背着人去书房将就,他明早再来收拾这边的时候,杨毓忻一拂袖,直接将纳戒里头收着的被褥扔在了地上。而后压着林徽末往被褥上一躺,一手权当枕头,让林徽末枕着,另一只手则环在他的胸膛上,胸膛紧紧地贴在林徽末的脊背上,唇角则贴在他的后颈上。
林徽末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却不想,身后的呼吸片刻后就变得绵长起来,显然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
林徽末眼睛发直,不敢再动,但一双写满了呆滞的桃花眼则傻傻地瞪视着前方已然坍塌的床榻,“自作自受”四个字哐当一声砸在脑袋上。
他砸了什么不好,偏偏砸了自己的床。
不用照镜子,林徽末就能够感觉到,他此刻必定整个人跟被烫熟了的虾子一样,红透了。
林徽末不敢动,只能瞪着眼发呆,内心忧郁不已。
林徽末以为这一夜估计他就得睁眼到天明了,却不想,背后紧贴着热源,伴随着身后绵长的呼吸,他不知不觉中阖上了眼,睡着了。
而林徽末以为早已睡着了的人却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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