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迟看出祁凌状态有问题,又不敢太多次提及狄初,最后只得咬牙建议:“哥,要不然你回去和初哥好好谈谈?”
“谈什么?”祁凌坐在沙发上,面朝齐白石画像,眼下一片青色,“让他再当面甩我一次?”
“我觉得吧,初哥不是这个意思。”祁迟说,“你们俩肯定有什么误会,回去谈谈也好。”
“没什么误会,”祁凌拒绝,“也没什么好谈的。”
祁迟深知他哥的尿性,憋出内伤也不愿表露在脸上。
“那成吧,”祁迟仰头靠在沙发上,“我以后就不从如水那里打听初哥的事了。”
“等等。”祁凌看了他一眼,“初……狄初他最近……”
祁迟夸张地做着难受的脸色:“据说不太好,据说……”
“嗯?”
“好像有人追初哥。”
祁凌差点把叼在嘴边的烟给吃进去:“我操!哪个不长眼的傻逼?!”
实际是祁迟诓他的,近期温琼芳身体大不如前,已有坚持不住的预兆。
温琼芳把狄初叫到跟前,询问成绩。问他填了哪里。
狄初把成绩报给她,老人不知这成绩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只知道这分数听起来还挺高。便追着狄初问学校。
狄初支支吾吾不肯答,温琼芳便明白了。她说话声音很慢,很缓:“小初,必须填个好学校。你要出去读书,奶奶自己知道还有多少时日。”
温琼芳的话听着像告别,像遗言。温如水难受,坐在床尾转过头悄悄抹泪。
狄初还在挣扎,不愿放弃:“奶奶,别乱说话,您能长命百岁。”
“没意思,”温琼芳说,“小初,人老了,生病了。与其折磨地活着,不如痛快地离开。有什么意思呢?拖累你们,长命百岁有何用。”
狄初说不出所以然,只是沉默着不开口。
温琼芳拉过他的手,轻声道:“小初,你和如水能陪奶奶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要为自己以后打算,奶奶能做的,就是看着你们,走完这最后一程。”
温琼芳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他拍拍狄初的手,笑得很慈祥:“奶奶要去找爷爷了,那老头子,等我很多年啦。我怕他找不到我,等急了,他会难过的。”
“你们爷爷,是一个又大男子主义,又胆小的人。他啊,怕打雷,怕我离开他,怕时间走得太快。怕浮生河上,奈何桥边,我不会去找他。”
“小初,奶奶活这些日子,够了。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你们也不要哭。哭是给死人的,奶奶还在。”
“小初,如水。奶奶不能留给你们什么,这一生一穷二白,活得平凡且无聊。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生活,做个善良的人。”
“奶奶告诉你们,好人有好报。”
填志愿之前,狄初还在庆幸奶奶的精神好了很多,似乎很快就能出院。
所以当噩耗传来时,狄初依旧不知,有个词叫回光返照。
出事那天是温如水守在医院,狄初回家刚睡下,徐陆风风火火打来电话:“初!赶紧到医院!奶奶不行了!”
狄初只觉晴天霹雳,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他能清晰地记得中午奶奶吃饭,还跟他开玩笑说很想吃麻婆豆腐,狄初把粥晾好,附和说快了,出院就给她做。
狄初赶到医院时,温琼芳进了手术室。
小脑出血面积过大,抢救无效。
这是最后一次。
温如水坐在地上,十指冰凉。
狄初走过去拉她,一动不动。狄初叫她:“如水,起来。”
温如水没答话,双眼无神,红得吓人:“哥,他们说奶奶没了。让我节哀顺变,他们骗我的对不对?”
“如水,起来。”
“他们骗我的对不对?!”温如水抓着狄初的裤脚,泪水顺着眼角不知不觉就下来了。
狄初看得心疼,脑子里嗡嗡作响,神经有如拉紧的发条:“如水,你先起来。”
“奶奶今早上还好好的,他们骗我对不对?哥,你说啊!说他们是骗我的!”
“温如水!你给我起来!”狄初吼了一声,“没了就是没了!奶奶去世了!你能不能成熟点!”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温如水捂住耳朵,坐在原地尖叫。“你们把奶奶还我!她早上还好好的!你们把奶奶还给我!”
狄初不得不蹲下去,强行与温如水对视:“温如水,奶奶她走来。没了。去世了。你能不能看清现实?”
“你骗我,”温如水眼泪如柱,说话的声音十分颤抖,“就连你也骗我,奶奶她……她好好的……”
“我没骗你,”狄初哽咽了一下,“如水,奶奶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她没撑住,奶奶,去找爷爷了。”
温如水忽觉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如千尺高厦在一瞬间分崩离析。斗大的泪珠接连不断,胸腔里盘旋着一口气。她咬着下唇,硬生生咬出一排白印,她摇了摇头,显然不想接受现实:“哥,你知不知道,奶奶她,其实,最怕孤单了。”
“很多年前,奶奶跟我说,咱家如水,一定要走出去。我问她,那奶奶呢?奶奶说,我呀,我就留在家里等你吧。如水累了就回来,奶奶一定在家。”
“奶奶才是最胆小的那一个,爷爷走了,奶奶只敢背着我哭。她说她很坚强,然后背着我偷看爷爷的照片。奶奶最怕孤独,她一个人在家,一定要把电视打开。我问她,奶奶,不浪费电吗?”
“奶奶说,开个电视,显得家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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