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废,这个词像针一样把姜辰扎得千疮百孔,他无法接受他心中完美的韩韶军被按上的一个残废的标签,就好像一幅画卷被恶劣地涂上一道黑墨。他无法想象韩韶军在发现自己右臂废了之后,该会是何等痛苦无助,更可怕的是他曾经还对韩韶军经历的这场车祸不屑一顾,还残忍地指责都是韩韶军的错,这个举动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姜辰将纸杯捏成一团,凸起的尖角刺痛他的掌心,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一回头,看见韩韶军站在门口看着他,平静得仿佛今晚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在韩韶军温暖的目光下,姜辰无地自容,他从未像此刻般清醒地认识到,这么多年,他非但不曾为韩韶军做过什么,反而一再地雪上加霜。即使是作为兄弟,都太不够格,更别说是恋人了。
姜辰快步走向韩韶军,摸了摸他的手心,湿透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冻得他手脚发冷嘴唇青紫,看上去更加清瘦疲惫,姜辰还未细心到提前为人考虑周到。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姜辰把韩韶军拉到一旁坐下,又找护士要了条毛毯盖在他身上,然后匆匆走出医院。在跨出医院大门后,他边走边拿出手机:“上次的事办得不错,这回我有新的活交给你。替我调查韩韶军这三年的身体状况,在哪里治疗的,由哪些医生负责的,用过哪些药,每一个细节都要查清楚。”
他停在一家卖家居服饰的小店,店里的地摊货让姜辰皱起了眉头,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人送衣服过来又不知道耽搁多久,等人送来说不定早把韩韶军冻病了。
“尤其是他失踪的半年。”姜辰一字一句地叮嘱对方,“一定要查明白!”
挂上电话,姜辰走进小店。
十分钟后,姜辰抱着里里外外一套衣服回来让韩韶军换上。
虽然都是材质不怎么好的面料,但因为都是居家的款,褪去一身精英装,换上一身浅灰的家居服,头发还软趴趴地搭在头上,看上去绵软得就像一只羊。虽然在姜辰眼里韩韶军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可这份温柔里总带着些强韧,唯有此刻,韩韶军卸下了所有伪装,柔软到了极致。
姜辰看得心里一荡,一把将韩韶军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医院里人来人往都在看着,韩韶军慌忙推了一把但没有推开,姜辰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
挣扎之时,姜辰底底地在韩韶军耳畔道:“对不起。”
像是中了魔咒,韩韶军被定住了,内心所有柔软的地方都被这句话占据了。
今晚对韩韶军来说是混乱的一夜,他先是以为姜辰在面前惨死,那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然后姜辰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大悲后的大喜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虚脱的状态,他无法再逃避对姜辰爱意,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能接受姜辰的离开,只要他完完整整地活着,自己怎样都好,而姜辰的这句“对不起”抽走了他最后一丝力量,他再也无力去抗拒他的拥抱。
酒精过敏的那天,姜辰也说过“对不起”,可那句对不起只针对逼酒把人送进急救这一惨事,但今天这句“对不起”的分量尤重,短短的三个字似乎诉尽了对往日种种任性的愧疚。
韩韶军也无力再管他人的眼光了,疲倦地把身体部分重量交给了姜辰,他急需要一个地方靠一靠,眼下他选择了姜辰。他觉得算了,不想再与内心深处的渴望做斗争,喜欢就喜欢,认就认了吧,当他误以为姜辰出事时,他几近崩溃的心彻底认清了心之所向,他藏不住,也不想藏了。
“我们先回去?”姜辰道。
韩韶军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去看看那个人。”
那个人,自然就是出车祸的人,毕竟是亲手救下来的人,得确定他平安无事才能放心。韩韶军是有些感激这人的,要不是这个人的这场意外,他还不愿去面对自己真心,甚至隐隐有种“这人代替姜辰出车祸”的错觉。姜辰更是感激这人,要不是他,就不会发现韩韶军是如此紧张自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获得韩韶军的拥抱,也不知道与韩韶军的僵局还会持续多久。
“好,那就去看看。”
两人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奄奄一息一脸病态的人,没想到在询问了护士之后在vip病房里看见那人靠坐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玩着手机。
在送医院的途中,这人虽然清醒了一会儿但很快又晕了过去,现在他头上缠着绷带,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心情明显是轻松愉悦的,好像刚刚出了车祸的根本就不是他。
“两位好!”那人一见韩韶军和姜辰愉快地从床上蹦下来,一瘸一拐地晃过来握住他们的手,“多谢两位救我一命!谢谢谢谢!真是大好人啊!”
韩韶军和姜辰双双愣住,会住在他们一个小区里的基本上非富即贵,所以这人能住进豪华病房算不上奇怪的事,但这人的心态未免也太好,完全没有一个伤员的自觉。他们这时才发现,这人生得十分漂亮,一双黑眸清澈明亮,笑起来似有若无有种勾人的意味。
姜辰并没有太大感觉,但是看韩韶军有些发愣,立刻警觉起来,把韩韶军往身后一拉,往他身前跨了一步:“你伤得还重吗?还是躺下比较好吧?”
“没事,就是还有点晕晕的。”那人的笑容介于天真无邪与魅惑勾人之间。
韩韶军一看姜辰反应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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