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看时,他的手指刚离开棋盘。他的手也生的十分出众,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比白玉棋子更为莹润。苏奕极力忍耐,才没冲动的去抓对方的手。
苏奕故意错走两步棋,拉长了对弈过程。
半途中,苏奕突然问道:“盯上我的是鬼么?”
桃朔白点头。
“那、对方会如何对我?”苏奕神色未变,似乎只是好奇才问。
略略迟疑,到底还是如实说了。
苏奕眸色暗沉,嘴角似笑非笑:“原来如此,这般说来,我的确处境危险。我自己倒不在意,但祖母年纪大了,向来疼我,若我有个万一,祖母定然受不住。”
“不必担心,他若敢来,有我。”桃朔白对捉鬼还是很自信。
“我却担心他有什么旁的手段,若你一时不曾发现他来了,该如何是好?再者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鬼,若说一点儿不怕,我自己都不信。”苏奕显出一丝忧虑,又诚恳道:“若你不介意,可否与我同歇一室?”
“你若害怕,晚间我便守着你。”桃朔白自是无所谓,反正不睡觉也没影响。
苏奕却不知此节,见他应的爽快,眉眼间愁绪尽去,笑道:“那今晚你我便抵足而眠。”
抵足而眠?
桃朔白愣了,不是同处一室么?怎么就成抵足而眠了?桃朔白此时根本没猜到苏奕心思,只是苦恼,若躺在一张床上,他岂不是要装睡?
“七哥!七哥!”院外传来苏小妹的叫声,紧接着一抹秋香人影卷着香风跑了来。
苏奕很不乐意见到她,扫去一眼,话音不冷不热:“慌慌张张做什么呢?”
苏小妹只觉得头皮一麻,一边陪笑,一边将跑乱的裙子理好,嘴里还说道:“刚刚大哥大嫂出门去了,你猜怎么着?王宝钏回王家了,一大早就去了,却连大门都没让进,这会儿还跪在外面呢。”
苏小妹虽没亲眼见过十八年前的事,但自薛平贵封了平辽王,关于王宝钏的事就传遍了。
苏奕微微眯眼,却是疑问:“一大早就去了,跪在王家大门外,大哥大嫂怎会这会儿才去?”
另则,王宝钏到底是个女人,这会儿都未末了,能坚持跪上几个时辰不晕倒?苏奕直觉其中另有玄机。
苏小妹哪里想到那么多,经他一问才觉蹊跷:“说的是啊,七哥,你说是怎么回事啊?”
“我又没出门。你不是闲着?怎么不去看热闹?”苏奕哪里不清楚她的性子,向来是哪里热闹哪里钻。
“七哥也闲着呢,七哥不去?”嘴里这么说,苏小妹的眼睛却是看着桃朔白。
苏奕越发觉得她碍眼,将棋子重重一搁,啪的脆响。
“你在邀请我?”苏奕淡淡问道。
“没、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自己去。”苏小妹见他生气了,不敢再留,马上就跑了。
这兄妹二人的形状桃朔白全然没在意,哪怕听闻王宝钏的事,也只是顿了顿,紧接着就只管思考棋局。
第19章 《王宝钏》
当苏龙携妻来到王家门前,看热闹的百姓早围了两三层,嘴里议论纷纷。苏龙之妻王金钏满脸焦急,见马车过不去,干脆下来步行,苏龙怕挤着妻子,忙护在一边拨开人群。
待王金钏看见正中空地上跪着的妹妹,心里一痛,眼泪滚落:“宝钏。”
“……大姐。”王宝钏看到来人,又羞又愧,又万分思念。
王允身为本朝宰相,没有儿子,只三个女儿,个个娇宠长大,又因王宝钏最小,才情最出众,三姊妹里最疼她。大姐金钏为人温柔敦厚,嫁给了兵部侍郎苏龙,夫妻恩爱和睦;二姐银钏为人精明,虽有些尖刻贪利,但本性不坏,嫁给了骠骑大将军魏虎。偏生家中最出色最受宠的小妹不顾父母之言,执意嫁给了穷书生,一个孤独苦守了十八年寒窑。
王母每常想起便以泪洗面,王允虽嘴上骂女儿,心里又何尝不疼。
金钏比王宝钏年长六岁,但自小娇养,又嫁了权贵之家,如今瞧着却比王宝钏年轻,满身富贵,风韵犹存。金钏看着宝钏苍老憔悴的模样儿,忍不住抱着她哭。
苏龙是姐夫,不好劝小姨子,只能劝妻子。
金钏是个聪敏人,哭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宝钏,薛平贵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有围观的百姓插言道:“三娘子为薛平贵苦守寒窑十八载,好不容易回来加官进爵,总该来拜谢老丈人才对,谁知却让三娘子一人回来请罪,着实是不像话!”
“可不是,人家有了公主,有了儿女,糟糠之妻哪里还放在心上。”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就算那代战公主养了儿女,也该三娘子是正妻。当初薛平贵贫贱时,三娘子没嫌弃他,还一心一意守着寒窑十八年等他回来,这等忠贞值得敬佩,那薛平贵若负了他,看吐沫星子不淹死他。”
此时站在人群之外的薛平贵脸色青红交替,好不精彩。
原是刚回到府里,听人说了这边的事,忙赶来看看,哪知……
在他看来,王允不见女儿任其跪着请罪,并非针对王宝钏,而是想要羞辱他。十八年前王允看不起他,可如今他早不是以前的贫穷书生,而是皇帝册封的平辽王,王允一个随时可能倾覆的宰相,凭什么敢看不起他?
薛平贵不愿现身,否则岂不是要和王宝钏一起跪下?
“薛平贵!是平辽王!”
当初大军凯旋,薛平贵骑马入城,不少长安百姓都目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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