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翼惊喜:“那很好啊,你本来就是美术专业的,现在学以致用,总算没荒废过去的学业。”
接着询问了学校的名称和地址。
孟想憨直地说:“我还没给人当过老师呢,不知道能不能教好学生,好在那个学校的生源大部分是退休老人,跟他们打交道应该比跟小孩子轻松。”
顾翼安慰:“日本的老头老太非常尊师重道,一定会和你相处得很好。”,稍后又问他能不能允许自己去他的课堂上旁听。
“你也想学画画?”
“不是,我想看看孟桑当老师是什么模样。”
“哈,那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这样。”
“不会啊,你长这么帅,要是穿上正装往讲台上一站,一定更精神,就让我瞻仰一下你的风采嘛~”
顾翼哄起人来就像嚼甘蔗,话渣都是甜的,孟想一边害臊一边飘忽,不多久缴械投降,笑闹过后惊觉二人已倚肩相靠,顾翼身上的幽香丝线般钻进他的鼻孔,勾出一记喷嚏。
“你冷吗?”
“不、不是,鼻子突然有点痒,我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孟想未雨绸缭地为定力设防,他的确已在ròu_tǐ上接受了与顾翼亲近,但心理上依然抗拒,总以为那是自己最后的底线,守不住人生就会垮塌,陷入不可把控的漩涡里去,因此还须尽可能地保持距离。
顾翼可能看出他在逃避,却假装糊涂,头一扬,擅自歪倒在他膝上。孟想的心狂跳起来,肋骨如同地震中的房屋瑟瑟发颤,大大妨碍了呼吸。顾翼心安理得爬着,像爬在自家的眠床上,半点不见外,喃喃地撒着娇,央求更长的停留。
大江先生介绍的学校在新桥,路程不算远,孟想午后前去报道,和校方签订了劳务合同,下午1点半正式上课,学生一共35人,半数以上是老者,教室里黑黑白白的脑袋参差错落,酷似一盘围棋,大江先生也在其中。
上课铃响后,顾翼也来了,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和学生们一道向孟想行礼,令他哭笑不得。这个素描班已开办一年多,现在他接替上一位老师,教授一些高中级技法,先现场示范勾勒人的五官,讲到细节处说:“为了让大家有比较直观的了解,我想邀请一位同学担任模特,愿意的请举手。”
学员们还在犹豫,顾翼已像通讯天线唰得举高手,看到他小太阳似的笑容,孟想也不由自主笑开花,叫他到教室中央来。
顾翼走到画架前,向同学们鞠了个躬,毕恭毕敬地对孟想说:“老师,请把我画漂亮些哦。”
他这话有悖绘画理念,孟想一本正经说明:“素描是绘画的基础,用来帮助学画者提高观察景物的能力,锻炼眼、脑、手的协调性,所以要求准确真实,对象是什么样就得画成什么样,按主观意愿美化就失去意义了。”
顾翼笑道:“我知道啊,正因为怕老师不客观才特意提醒嘛,要是画出来不漂亮就不是我了。”
他调戏自夸双管齐下,惹出一片哈哈声,看学员们的表情,似乎都觉得这个俊美开朗的青年既活泼又可爱,孟想已熟悉他的小狐狸精德性,忍笑让他坐好,拿起铅笔作画。他有十几年的美术功底,画个人体素描小菜一碟,只花了二十分钟便一挥而就,画像和顾翼本人不差分毫,神气跃然纸上栩栩欲活,同黑白照片无异。
众人赞叹心折,纷纷聚拢观看,不住口地说:“すばらしい(好厉害)”,得到学生们认可,孟想也很欢喜,摆好石膏像,拍手为号说:“下面是正式的绘画时间,请大家回到座位上去,拿起你们的笔,从各自的角度临摹这座雕像,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提问,我会去你们的身边解答。”
学员应声而从,大江先生正聚精会神观赏孟想的画作,最后一个返回座位,与孟想照面时恭敬地哈了哈腰。以往见面都是孟想给他行礼,这会儿陡然反转,难免不自在,赶忙鞠躬还礼,抬头看见顾翼抿着嘴对他笑,方醒悟自己失态了。
课间时分,教务主任领他去办公室和同事们见面,特地把他刚刚在课堂上画的素描带过去展示,学校的美术科共有素描、油画、水彩、版画四个班,相应的教师也有四位,教油画的是位白头发的老太太,版画老师是个留络腮胡子的胖大叔,水彩班的老师最年轻,名叫小宫和之,是与水木茂属性接近的文秀青年,年龄看来也相仿,一报师门,竟然也是多摩美大的毕业生,比孟想高两届,按习俗,孟想得尊称他“小宫学长”。
日本人喜欢有真才实学的人,那两个老前辈看过孟想的作品后便知他有两把刷子,态度甚为和气,只有小宫一直紧盯着画纸不释眼,炙热的视线几乎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顾翼瞅着不对劲,以为他在画中发现重大缺陷,踧踖地上前搭讪。
“小宫学长,我已经好几年没正经画过画,技术都生疏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小宫连忙收起火辣辣的眼神,客气道:“你太过谦了,画得很好,看得出下过一番苦功夫,基础很扎实。不过……”
孟想已做好准备虚心受教,却听到意想之外的信息。
“不过这画里的模特很眼熟啊,我好像认识。”
孟想诧异,见他深入询问,如实说:“他这是我班里一位旁听生,也是我的朋友。”
小宫即刻喜上眉梢地请求他领自己去看一看,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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