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在妥协中落下序幕,王允依旧被抓,难得幸免。卢植不仅从大牢中释放,一出牢门就是官复原位。张让与何进双方都还算勉强满意。或许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天子刘宏了。卢植先前的官位是尚书,位列一品之末的从一品,若是卖了,也是好大一笔收入呢!
下朝之后,张让满脸阴沉,一言不发,走路都不带看路,只是凭着对大内宫廷的熟悉,向着他最宠爱的干儿子之一的黄门侍郎左丰的坐居走去。
按理说,张让是不用给左丰解释太多的,不过张让对左丰这个干儿子挺看好,认为他的钻营功夫很有些他当年的风范,所以总想着时不时的提点下他。
五更上朝,七扯八扯的一大通后,已快到了正午时分。皓日爬到天空高挂,日光洒落在千重宫楼。
渐渐的,人群越离越散,偏僻的地点里,小宫小殿在大宫大殿的压制下终于抬起了头。
张让看了眼头顶上那不识趣的烈日,冷笑着无视了那一个个不敢看向他的宫廷内侍。在这深渊若海的皇城中,除了皇帝与宠妃何后,他张让就是那黑暗中的主宰。呵呵!
“呸!”他干咳一声,一口浓痰便是吐了出来。这一口浓痰,伴随着一阵吹过的微风,恰好掉在台阶的愣角里,孤零零的蜷缩。
“何进,匹夫,在本候面前,算个屁!王允,老不死,在本候面前,连个屁,都不是!”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张让心中总算舒服了些。
“杂家的好儿子,来了!”张让笑呵呵的,看着注意到他,小跑过来的左丰,那笑容中,满是亲切!
“阿爹,阿爹,您怎么能委屈了孩儿呢?您怎么能放过孩儿的仇人卢植呢?你不知道孩儿是多么恨那卢植?他是多么不识趣,没眼色,竟然看不起孩儿,您说呢,阿爹!”左丰搂住张让的胳膊,口爹声口爹气的说着话。
张让不动声色的抽回胳膊,笑道:你这是在怪爹不疼你吗?
“是啊!是啊!阿爹可要为孩儿做主啊!孩儿弄不懂,弄不懂!”左丰脸色潮红,妩媚的看了张让一眼。
“好啊!好!这一片区域是你在管吗?”张让柔声问道。
左丰一愣,道:是啊,得阿爹照顾,这直通后宫的一条林荫道一直是孩儿在管理!
张让拍了拍左丰肩膀,鼓励道:你的管理尚可,但还不够精益求精啊!皇上既然将重任交给了你,你可容不得一点马虎啊!
“是,是,是,阿爹教训的是!阿爹的意思是?”左丰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瓜子,小声问。
张让笑的更灿烂了,柔声道:看见台阶上那一口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哦,孩儿这就命人清理干净!”左丰心中纳闷张让何时有洁癖了,但脸上却是一脸赔笑。
“不用了,你舔干净不就行了?”张让飘乎乎道。
咕噜!左丰喉咙卡住了,脑子中如同灌了铅,傻傻道:阿爹,您说什么呢?
“杂家说舔,舔干净!难道杂家说的话你都听不清了不成?告诉你,那口痰是杂家吐得,你要是觉得咱家嘴脏,就不舔,要是觉得杂家不脏,就舔干净!”张让血红着眼珠子,如同幽魔死寂的望着左丰。
左丰脸上青绿交加,他知道张让的这个表情就表示他绝对不是开玩笑,他是很认真很认真的,肚子里有千百条虫在翻滚,他想吐,却不敢去吐。
终于,左丰走向了台阶,缓缓弯下了腰。
张让转过了身,作一脸厌恶状。
良久,张让转过了身,脸上从新挂起和煦怡人的笑容,摸了摸左丰的脑袋,叮嘱道:你这脑袋瓜啊!不灵!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左丰捂住嘴唇,脸上纠结成了麻花,他不敢开口,更不敢低头,因为他害怕一开口,一低头,就会忍不住在张让面前吐出来!
“杂家准许你说话,不用害怕!杂家可是你干爹,又怎么会害你呢?又怎么会害你呢?”张让声音逾显低沉,仿若是"qingren"之间的喃喃低语。
左丰瞪大的眼睛,渐渐带起了恐惧,他觉得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从他脚底板直窜到口鼻。
张让摇摇头,对左丰的表现不满意。随即悠然一叹:你还听杂家的话嘛?
左丰急忙点头。
“好,好,好!你要记住,杂家之所以如此对你,都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叫做王允王子师。这个人惹杂家生气了,而你又在杂家气头上惹杂家生气了。难道你不该恨他吗?难道你不想恁死他吗?为了本候给杂家恁死他!为了你自己给杂家恁死他!你依旧是我的乖儿子!”张让笑mī_mī的,笑的璀璨。
左丰猛烈点头,脑海中死死的记住王允这个名字。张让说得对,他不敢去报复性格扭曲的张让,唯有报复间接引起他倒霉的王允!!!
目视着左丰狼狈而走的背影。张让突然间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十三岁的普通太监,有一次遇到了同样十三岁的恒帝刘志。深知宫廷险恶的他毫不犹豫的利用恒帝的放荡行为,成为有着断袖之癖的刘志的入幕之宾。借助着成为梁太后的眼线,他一步步爬,一步步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今日的地位。恶心的事,他见到的太多,也经历过太多。与之相比,给左丰的一点小小教训,又算得了什么?
“对杂家口爹声口爹气?真以为本候有龙阳之好吗?可惜,你不是恒帝,你只配舔杂家吐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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