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楚军十万人在山下挤成了一堆儿,兵不是兵,将不是将的没了章法。楚天鸣大怒,连斩数人,却无奈大家俱是要钱不要命了,只顾着你争我夺,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他?
正是混乱之际,偏偏又听得四面山上杀声四起。两面的土包上涌出了无数宋兵来,奔着山下的楚军冲杀过来。这楚天鸣果然是久经战阵,见宋军杀来,也不惊慌,单骑前驱,勇猛杀入。宋将邓诞上前阻拦,才交手就被楚天鸣大喝一声,劈落马下。杨泓挺枪接战,没打几个回合,也被楚天鸣杀死。宋军连折两员将领,前队大乱。
正值万分危急之时,还是王必用挺身而出,上前与那楚天鸣交战。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楚天鸣一腔悲愤正无处发泄,王必用却自动找上门来。他急把眉头一拧,大喝一声,忙挥刀来取王必用的项上人头。王必用亦是那好斗的公鸡,一心要争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定要楚天鸣将命留下,伸着脖子,红着脸皮,横枪来战。
这二人在山下走马交兵,大战数十回合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却依旧分不出胜负。
赵钦与诸将在土包上观战,见二人厮杀得正紧,唯恐生出闪失再损一员虎将,便问诸将道:“何人愿出战以助王先生一臂之力?”
不料诸将看得二人斗得凶恶,俱被楚天鸣杀得魂飞魄散,互相推诿起来。
赵钦见众人皆有怯懦畏战之意,心下恼怒,正要发火,忽听得山下有一人喊道:“楚贼休得猖狂,爷爷在此!”那声若洪钟,音似豺狼,听得众人都无不为之一震。
赵钦心下称奇:“军中果真有如此奇异之人,我为何不知?”当下便与众人往山下看去。
只见山下有一彪形大汉正朝楚天鸣猛扑过来。楚天鸣听得身后有人扑来,便架刀阻挡。那汉子迎着刀锋,伸出两只毛茸茸的大手,硬生生地接住楚天鸣挥来的双刃刀。王必用趁机举枪来刺。楚天鸣又要抽刀回去应对,那汉子却死死地抓住刀刃不肯松手。楚天鸣还想拔剑来砍,那边的梨花枪已经杀到跟前。楚天鸣躲闪不及被刺中左肩,心中不由得惊慌起来,只好丢了宝刀,拍马南逃。
赵钦大喜,喟然叹道:“嗟乎,勇壮哉!”
左右忙说道:“此人乃是王先生的家奴,祖上姓包,因生得一身蛮力,人送绰号‘包蛮子’,本是金城一无赖耳。幸得王先生赏识,收为家奴,恩宠有加。但又见此人只知护主之责,不懂全身之术,唯恐他日后再伤及身家性命,便花重金从国师那儿请来一道护身符贴在胸前。这包蛮子仗着神符显灵竟成了水火不进,刀枪不入的不坏金身了。”
赵钦本就不信这老庄之术,听得手下人如此说来,不禁冷笑道:“只怕又是李一那老妖道捣的鬼儿!”便不再理会这一人了。
那楚军本就军心不稳又见得主帅被打得落荒而逃,更是人无斗志,眼见着十万楚兵顷刻之间全军崩溃,一哄而散了。
赵钦这才领着诸将走下山来与王必用相见。不想那王必用偏不给赵钦面子,并不与他说话,只把满脸的汗珠子一抹,当下提枪上马直奔楚营杀去。宋军气势大振,一鼓冲进楚军大营杀了个天翻地覆,血染草野,方才鸣金收兵。
楚天鸣肩上受伤,不敢再战,躲在草稞子中,直等到月上梢头才敢露面,才收拢了万余残兵,直奔靖南而去了。
楚天鸣损兵折将自是不肯甘休,刚一回到靖南便又要出师北伐,怎奈越北各地已是无兵可调。楚天鸣便传下诏令,命越州、南邑守卒北上靖南又让越水各郡县自行招募丁勇守备。
这一边楚天鸣排兵布阵才开了个头,那边的宋军便已兵临靖南城下,四十万大军连营七百余里,旌旗遮天,刀枪蔽日,声势浩大,气吞万里。楚天鸣见得宋军势大,心中胆寒,这才觉得北伐不易,还应以“守成”为上策,当下匆忙逃回越州,把守城重任一股脑儿地交给了其弟楚天雄。
赵钦与诸将大胜了越军一阵,重创楚军主力,这会子更是志在必得,摩拳擦掌准备攻城事宜。高宝摇头笑道:“岭南偏居一隅。民人少闻教化,不守礼法,有勇健能服众者推为大人。越水楚氏素以悍勇称雄岭南。今楚天鸣新败,元气大伤,自是不能威服众人。王爷稍安勿躁,我等只需静观时局之变便可以坐享渔翁之利。”
诸将俱是不信,王必用更是破口大骂。偏偏赵钦以为是条妙计,便不顾众人阻拦,传令全军,暂缓攻城。
果然,不出二十日便有谍报从越州传来。原来,泸水张氏兄弟见北伐无望又听说南邑、越州守军尽数北调,城防空虚。于是,这兄弟俩又算起了跟楚家的老账,发兵袭取了越南二郡。楚天鸣不听良言相劝,引狼入室,终于成了人家的阶下之囚。
那泸水张氏一族原是楚家的家臣,因平定泸水群蛮有功,被封南蛮司马,子孙世袭罔替,驻守泸水三郡。其后数十年间,张氏坐大于泸水,心怀异志。终于在周懿王末年,趁楚人出兵北上江州平定三桓暴动之时,联络泸水蛮族,自立为蛮王,据有泸水与楚家对峙。
楚军在江州闻听泸水反叛,后方有变,立刻班师南下,讨伐逆臣。其后近百年间越水、泸水相互攻伐,血债越结越深,竟成三代世仇,水火不容。此次张氏兄弟靠着背信弃义得了越南之地,还擒住了楚氏一门三十余户,越水上下老幼无不以为是奇耻大辱。
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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