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楠哭笑不得:“小侯爷,小的已经成婚近十年了,家里婆娘的物什多少还是晓得的……”说罢,他默默低了头,心内暗忖:这东方小侯爷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没成想还是个没经历多少人事的雏儿。
东方胜哦了一声,良久,他突然恍然大悟:“这个,这玩意儿是放在……”
王直楠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宽慰道:“不过这个看起来似乎是新做的,应该是没用过。”
东方胜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把手里的物什扔在了书案上,想想又觉得不妥,拾起来丢给了王直楠,转过脸道:“拿走拿走,你拿回去给你家里的用吧。”
王直楠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飞来的物什,捧着那烫手山芋小心翼翼地瞧了东方胜一眼,看不到九门提督的脸,只看得到提督大人发红的耳根。
他不敢再解释这玩意儿虽然是女人们用的但是一般不通用,见东方胜没再说让他去打更的话,赶紧随便应了一声就连忙捏着东西准备退下。
“慢着——”东方胜的声音赫然响起。
王直楠连忙止步立住,心跳飞快如擂鼓般:莫非还是要我去打更?
东方胜大步到了王直楠身前,从他手里捏着拿走了那“陈妈妈”,到了书案前,抽出了一张看起来最干净的白纸来,手指翻飞地把东西用白纸包了起来。
王直楠不明就里,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一旁干站着。待东方胜把物件包得严严实实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了,他才抬起头来,目光炯然地看向王直楠:“那,你会帮你家里的收着这东西吗?”
王直楠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连连否认:“没没没没,怎会怎会,属下是个读书人,怎会碰婆娘的这污秽东西?”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道,“这个都是婆娘们自己个儿收着的,属下虽然知道,也见过婆娘裁布做这东西,但亲手拿着还真是头一回……”
过了片刻,他听到了东方胜压着嗓子道:“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这事儿别跟别人说。任何人都别说!”声音虽然听着平静,却仿佛强压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生怕这位年轻的上峰一时异想天开又要他一个读书人去打更,忙不迭地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门口,王直楠才恍惚察觉到,方才行礼时余光似乎瞥见了,那位小侯爷一贯狠厉的眼神,竟然明亮柔和了许多。
一股冷风卷了过来,他打了个寒噤,迎着风口打了个喷嚏:“哎哟哎哟,是不是家里的婆娘想我了?听闻怀来胡商颇多,这几日光顾着掉头发了——倒不如天亮了去买些番货回去给她。”。
室外寒风乍起,室内也冷了几分,东方胜却浑然不觉,他绷直了精壮的脊背,定定盯着书案正中央的白纸包。
呼啸而来的北风卷起了庭中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骤然间,一阵大笑声响彻了整个驿馆。
天光大亮,一地清霜。
刘倩带着天香去了怀来知府夫人处,一行妇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那约好的裁缝铺子。
一旁的掌柜的很是殷勤地为一行人推荐各色样式质地都算上等的布料,怀来商贾虽多,却很少有人能一掷千金地买这些价比金玉的上等布匹。今日总算遇到贵人,自是忙前忙后甘之如饴。
几人挑挑拣拣地选好了缎子,颈上挂着皮尺的何裁缝殷勤道:“公主好眼力,这缎子乃是西边运来的好料子,只是这颜色沉稳,纹路大气,合做青年男子裘衣里边的夹衣装扮,可是为驸马挑选的?”
天香颔首:“嗯,确是给我家夫君选的。近日风大,多塞些棉絮,但别太臃肿,用些轻暖的羊绒。”
“公主放心,这怀来靠近口外,最是不缺的就是羊绒。”何裁缝连连称是,又奉承了几句,方才拿了纸笔边写边问:“敢问公主,驸马臂长几何?”
臂长……几何……
天香不由得双手掐腰,迟疑着比划道:“大约,有我腰身这般长。”
“……”
这是个什么新鲜计量法?
何裁缝轻咳一声:“公主腰长一尺七……那么再问公主,驸马腰长几分?”
天香再次伸出胳膊来,喃喃道:“仿佛,有我胳膊这般长……”
何裁缝深深垂下了头,知府夫人和刘倩却是各自别开了脸。
天香为太子挑衣服时,忽然想起了个人,不由得问道:“刘倩,张大人可有消息传到县衙?一个多月了,也该回来了吧。”
刘倩微讶:“张大人七日前捎了信来,说是已经启程回怀来了,算来这两日就要到了——还是外子在太子书房里读的信,怎么公主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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