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众人便叩门进去,那家人早已得到消息,知道这是主人义子,又许久不见主人家来人,这会儿自然是殷勤伺候,忙上忙下,安排得十分妥当。
歇息过后,第三天,庞非与宋然便出去拜访徐宁的昔日老友陆朝恩。此人是徐宁当年在北边征战时出生入死的患难之交,现任京城巡返司长史,虽然品位不高,但负责京城的治安巡防,职务十分重要。
看过徐宁的信函,又对庞非进行一番校考,陆朝恩相当满意,当下便拍板庞非立即到任。
这边厢,莳风领着吕宋峤,低调打扮,先到大小酒楼茶馆处随便乱转,不多时便将京城人物,及朝廷之事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当今顺昌帝早年戎马沙场,有马上太子之称,登基后励精图治,内外兼管,于是四海清平,国力不凡。可惜于子嗣上有不足,早年发妻即是先皇后仙逝,留下一子,即当今大殿下,现已二十五岁;后立镇边大将军赵嬴之妹赵氏为后,先得一子,可惜四岁上夭折了,后又诞一子,今年方十四,听说是聪慧过人,深得帝后宠爱。其他后宫妃嫔所出俱是公主,实乃皇家一大遗憾。
是时,顺昌帝在位岁久,渐肆奢欲,怠于政事,众臣子多番请奏立大殿下为储君,奈何帝意不明,似有立幼子之意。那些巧伺之人便隐隐有站队之势,更兼镇边大将军军权在握,赵家根深蒂固,现在朝廷众人竟成两派,夺嫡之争明里暗里如火如荼。
二月廿十,是顺昌帝五十大寿,朝廷特开恩科,皇帝亲试,别立名册呈奏,特许附试。特奏名者,一般皆能得中。按计划,徐宁便是让宋然走这一条路入仕。
“虽说是恩科,没有那么受敬重;但你的学问是不错的,听庞非说在杨城三年,你又有大进益,为何不去一试?”这一日,吕宋峤与宋然在花园中喝着茶,便谈起不久到来的恩科。
宋然有些踌躇,“以前,倒是想着读书做官,但经过这么多事后,好像又不喜欢了,我也不知道……”
“可是怕那官场上尔虞我诈钩心斗角?”吕宋峤问。
宋然沉吟片刻,说:“人心难测,跟人打交道太累了。二哥,我是不是很软弱?”
“宋然,二哥当然希望你事事顺心,先前也想着让你走自己喜欢的路。但现在,到了这儿,我们必得和他交锋,可一介平民,连他的边都摸不着,这如何能……”,他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三年前,吕宋成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青州同知,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大权在握的刑部尚书,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是庞非带回来的消息,与莳风打探到的一样。他们要与他斗,无疑等于以卵击石。
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暗杀掉一个朝廷命官,也不屑用这种方式。吕宋峤要的是一个清楚明白,宋然要的是他母亲。如果能凭恩科入仕,进入那个圈子,找到这人暗地里做下的勾当,才有可能将他扳倒。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宋然把事先抽出的自己的姓名履历又放进去,与庞非一同去到礼部呈上了徐宁交给他们的名册,接下来,便在家专心读书,做文章。
到二月廿十这天,莳风与吕宋峤亲自把宋然送到了考场,在满城缤纷的桃花雨中,在普天同庆的气氛中,恩科开试。参加恩科者,多是各地世家子弟,或是官宦之后,或是有才名却不第者,是皇家恩典泽于个人之意,恩赏成分大于选拔取士,取中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不过是能不能入皇帝青眼,博个实职而已。
三天后,宋然与一众被取中者入文慧阁,当面接受皇帝面考。这些人都是笔头过得去的,面考也是为了排个先后次序罢了。
到这时,宋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无措的少年,即使是进入文慧阁这等肃穆森严之地,在或踌躇满志的人群中,他也能镇定地打量四周。想到这就是自己今后人生的起点,想到日后就要进入相似的地方当差,不禁感慨万千。
“天子驾到——礼!”一道清亮的声音唱起。
众考生纷纷跪拜在地,齐声呼道:“陛下万岁!”
宋然盯着自己膝下的那小小方砖,听着上头缓缓步来的脚步声,心内十分好奇顺昌帝的样子,但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抬头去看的。
“免礼,诸位为我朝未来的中流砥柱,都抬起头来吧!”顺昌帝的声音响起,语气平和,但久居上位者的威严自然流露。
宋然抬起头,遥遥地看向上座的皇帝,心里有点吃惊——顺昌帝居然是个胖子,坐在上边,像团了一团,眉眼看不清楚,但神色间隐隐现出疲态。
有人给皇帝呈上纸单,顺昌帝随便翻了一翻,看了几眼,便开始唤人出列,打算问几个问题。
“杨城人士宋然——”忽然,皇帝点到了他的名字。
宋然心中一凛,躬着腰出列,在一个小宦官的引导下,站到前头去。
“考官说你写的文章词采俊美,简要精辟,不可多得。唔,抬起头来给朕一观——”
宋然微微抬起头,皇帝的脸便映入眼中,
顺昌帝抬抬眼皮,观感甚好,点点头,身侧一太监便抽出宋然的文章来给他看。
宋然屏息静气地等着。
“果然华美精要,不可多得!唔,看你相貌……好!朕便与你一个探花郎!”
宋然睁大了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叩下去,“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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