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答得很快,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这个字就像惊雷一般,在我尚且混沌的脑海里炸开一个巨大的漩涡。灵图,他是什么时候和雅歌……
待我反应过来时,嘴角已经挂上了苦笑。“闵京知道这事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合起两袖涩然笑着,脸上的苦意并不比我少上分毫。
闵氏皇朝这一代仅有的两个皇子,居然都不是皇帝的亲生子。这事若是传出去,该遭到天下怎样的耻笑?闵京若是知道,又该作何感想?
想到林照溪昨夜的话,一些事的轮廓开始在我的脑袋里慢慢成形。“你和闵京……”我艰难地开口,眼前有些发黑,忙扶着身边的柱子才勉强站稳了些。“就是你想象的那样。”灵图低着头,无奈地轻笑两声,继而抬头看着我,“是林照溪吧。林照溪对你说了什么?”
一旦那半真不假的话得到确认,我忽然觉得有些无力。灵图,他的确是个局中人;而我始终被蒙在鼓里,像个笑话一般。沉默了一会儿,我终是开口,把林照溪的话前前后后地讲给了他。
灵图听罢皱皱眉,道:“你相信他的话?”
“……”
“也有相信的地方吧。”灵图扫了我一眼,“他说的话的确真假掺半。至少在我看来,晋王是真心爱你;闵兰对你也确乎有情。……至于其他的,其实叔你也早就明白吧?”
我沉默不语。
……
几个小太监步履温吞地自不远处经过,我看着他们,忽然道:“苗恩在哪儿?”
他知道得这么多,不可能不知晓苗恩被调包的事;依他眼底的这分清明来看,应是早就知道了。可他却跟朝中的大多数臣子一样,佯装不知道。
“苗恩没死,也没被送去妓馆。他失踪了。”灵图平静地道,“他失踪前把印留了下来,用那一块印,来换闵京的命。可他着实有点天真了,就算林照溪答应他拿出印可以放过闵京,也没说不会折腾他。”
“如今那个苗公公只是摆设而已,除了稀里糊涂的闵京,谁都知道那不是苗恩,可谁都得顺着林照溪的意思,以为那是苗恩。叔,这辈子你惹上林照溪,还真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没了说下去的兴致。
林照溪的朝廷,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得知苗恩没有出事时我着实放心了许多,想到闵京却又是一根隐隐的刺。我看着灵图的侧影,道:“你之前所说的对不起我的事……”
“正是我和闵京的事。”灵图回过头来看我,双眼就像一潭死湖,“叔,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原原本本地解释给你听。”
我摇头道:“不想。”
他吃惊地看着我。
……
我是真的不想知道。
人这一生这么长,身边人的故事加起来远比自己的要多上许多,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那一部分,就没有理由再接着问下去。
我并没有什么好奇心,也知道灵图是痛苦的;正因为如此,我并不想揭开他的疮疤。
“如此也好。”灵图松了一口气,看上去好像有点失落,“……我对不起你,但是没有对不起闵京,也没有对不起蓝雅歌。”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叹气道,“你最对不起的人,是容儿。”
灵图的身子震了一下,随即双肩抖动起来,好似在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抬起头时,他的表情又回归了淡然,“所以我已经没资格再和他在一起了。”
“容儿还好吗?”“……还好。”
我没有问他容渊现在的下落,也不打算去问他那些日子的经历,想了想只是道:“以后打算如何?”
“如何?”他朝殿内看了一眼,原本凉薄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些温情,“助我的儿子登上帝位,然后孤苦……终老。”
……
灵图转身轻飘飘地进了殿,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叔,你听我一句,趁早逃吧,离林照溪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84
看着灵图有些寂寥的背影,我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终于感到了些难过。
——不是为自己。
这些年来我连生死都看得颇为淡泊,自然不会在乎这似真似假的种种,可灵图,他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也没有足够多的成熟阅历,让他一人去承受那些所谓的真相,似乎有些残忍。
不想揭开他的疮疤是一回事,心底的自私又是一回事。
我独自一人靠在假山边,远远地看着湖水里的锦鲤在一束束水流中蹦跳着穿梭,把泛起的涟漪荡到湖岸边来。
林照溪道闵京自小就不举,只能通过男人刺激后.庭来□,在和妃子行房时也必须如此。若这是真的,那朝中俊俏的年轻人被他看上,也不足为奇。
这么说,灵图应是在我出使高丽时就和他有了那种关系,并且还和雅歌有了私情。
大皇子不是闵京的孩子,若是张太后还在世,一定会张狂地笑出来吧。我想去见一见雅歌,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她当初仓皇逃出宫时并没有把这事告知于我,或许在她心里,我从来就不是个值得信任的兄长。
灵图啊,你是怎么在那样的纠葛下,还能在我和深爱着你的容渊面前,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你帮林照溪颠覆闵京的江山,也是因为想报复这被逼迫的耻辱么?
容渊呢?容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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