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了他的围,他便尾随着我,说甚么做牛做马报答我的大蠢话,撵他他也不走,天天跟着我,这一来二去,就好了起来。”
我心中疑虑,找我做人皮生意的,鲜少有心地温良的:“干娘可否告诉我,那人名姓?”
“他姓赵,单字一个沐,你可有甚么印象?”
赵沐,此人绝非良善之辈,我心中一紧,但看着干娘那甜蜜的模样,只得干笑两声。
“他说要我莫再换人皮了,说就爱我原本的模样,我与他好了那许久,也因此今日来向你讨个人情,他的人皮,你就莫要了,我捉来的那小美人儿的皮就赠与你罢。”
他自个儿是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如今却不嫌弃干娘模样,这实在是说不过去。不过她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多嘴甚么,那赵沐虽不是很靠谱,说不定浪子回头呢。唯愿他对干娘,是发自真心才好。
书生忌惮干娘,只把自个儿关在房内读书。干娘与我又聊了许久,一直到黄昏才起身离去,离去后不久,厨房便传来书生做菜的响动,升起了炊烟。
我将干娘送来的喜帖拿在手中细细观摩,那喜帖做的极为精致,却并不花哨,与干娘素日所求艳丽外表不同,喜帖内容颇为简洁明了,上书梨蕊大婚,恭候尊驾八字就再无其他赘余。落款是一枝梨花,帖尾绑着红丝带扎出的花样,甚是小巧可爱。fēng_liú之人皆爱慕梨蕊风姿,今次她要大婚,又不肯透露半点新郎的消息,倒真真是赚足了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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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蕊夫人大婚,鬼王、谢必安、温知左、阎王同席,真地狱修罗场。
八.婚变(上)
和书生又一同度过了几日闲散日子,我如约赶赴干娘的喜宴。
午间临行前与书生随意交待了几句,我便拿着喜帖赶到了干娘的宅邸,到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在府门前将喜帖与贺礼一并交与那招待的小厮,由人引着到了我那席坐定。席上放置着檀木牌,牌子末端缀着流苏,牌上篆刻着宾客的名字。大堂内人来人往,宾客们互相打着招呼,有平日走得近的,便已经打开话匣子甚至喝起酒来了。
时辰将要到了,赴宴的宾客也来得差不多了,我这一席却是冷清,席上隔着三两个空位才坐着一个人。那些人与我也不熟,都各自坐着拘谨地喝酒。
我不免感到奇怪,我这一桌缺席的人实在有些多,待低头细看一番左右座宾客的名姓,我不禁低笑出声来。原道是干娘为做场面功夫,象征地请了阎王、鬼王和谢必安。干娘知我不喜与人啰嗦的脾性,将这几个不会到场的祖宗索性安排在了我的左右侧,如此一来倒清静不少。
正慨叹着干娘心思细腻,大堂倏然鸦雀无声,我抬头顺着众宾客目光望去,万众瞩目下走进大堂的,正是阎王、鬼王和谢必安!
只见阎王走在最前头,右后侧跟着自家千金,而鬼王与谢必安在后头并排走着,两人脸色均不大好。阎王一向仁厚公道,除却多年前曾有一事——为一己私念拘了谢必安而落人口舌之外,倒无甚偏颇,因此各路鬼怪倒是对他十分信服。鬼王与谢必安估摸着是在府门外刚好撞见阎王,又由阎王打了个圆场,才这么相安无事地走了进来。
那引路的小厮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不知我这一桌众人身份低微,三两下把人引到我这边来了。阎王见着我这专做扒皮营生的,不禁微微皱眉,但很快还是坐下了,也没有质问什么。
大堂内气氛实在诡异得很,阎王见在座一干人等皆是提心吊胆的神态,示意侍从倒了杯酒,从容喝下,又说句:“今日大婚的是梨蕊夫人,宾客们各自尽兴便是,无须顾忌太多,本官先饮为敬。”
气氛一缓和,大堂内复又热闹了起来。宾客们猜拳喝酒,堂内觥筹交错。
然而我却好不尴尬。今日来时我路上遇着谢必安,竟着魔似的尾随了他一段,直到他转身冷声问我何事,我才讷讷不知作什么回答,似有烈火灼心,极其难受,我只得低下头哑然不语。他默然等了许久,见我不吭声,道:“若是为那日鬼王侍从羞辱你之事,大可不必。”言罢,大步离去。
未料这下同桌,正恰如坐针毡。
鬼王目光不时往我这边看来,装作毫不在意,却充满杀机,盯得我毛骨悚然。谢必安倒是未过多理会我,只自顾自的喝酒。
这一桌实在沉默得可怕。
鬼王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温知左,本王与你做得买卖如何了?”话虽是问我,眼睛却觑着谢必安。
我知他这是在问我书生的皮剥好没有,便道:“未曾完工,须得费些时日,大人也知晓,慢工出细活。”
书生的皮,我如今是不打算剥了,也算是报他为我寻药之恩。
孰料鬼王觉出我只是在打马虎眼,很是不悦,他的侍从站在一旁喝道:“温知左,你切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便可不把我们爷放在眼里,这……”
“放肆!此处有你说话的地儿?”鬼王打断侍从的话,眉头紧皱。
侍从见鬼王对他怒目而视,阎王与千金也奇怪地望向他,自知不妥,脸上一红,悻悻地住了嘴。
“奴才就是奴才,不知方寸,不识礼数,让诸位见笑了。”他露出一个极古怪的笑容:“我向来偏疼宁爵爷,许是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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