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诸弟子原就常练剑阵,此时井然有序围成一个内圈,昆仑弟子则散在圈外,随时补上空位,但谁也不敢先行出击,赤手博蛇夜行驱鬼也似,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畏惧胀满胸臆。
毕竟面对的是如今江湖中风头最劲的小魔头。
叶鸩离看着一圈人影剑光,突然伸手指了指何甘霖大老板:“天字三号房,一会儿给本座送些酒菜,再要两碗过桥米线。”
凝神想了想,吩咐道:“汤要猪骨筒熬,多放豌豆尖……”
说话间,一掌轻轻按下——饭桌虽是较软的松木所制,但桐油刷过两遍又厚足两寸有余,他这若无其事的一按,桌面突然成了嫩豆腐,一触即融,立时陷开一个掌形,随即周边纷纷皲裂,如一锤子敲落冰面,刹那间裂纹蛛网也似扩散开去。
哗的一声,整张桌子坍塌崩散,细碎的木屑纷飞,且不复松木本身色泽,一片枯朽苍黑,仿佛木料中的活气精~血都被抽干殆尽。
武当昆仑诸弟子如遇瘟疫,身不由己的直往后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剑圈更是黄口小儿的开~裆~裤,露出好大破绽。
叶鸩离悠然踏上楼梯,意犹未尽的回头一笑:“邪兄,回见!”
☆、第三十一章
叶鸩离悠然踏上楼梯,意犹未尽的回头一笑:“邪兄,回见!”
他有仇绝不放凉了一定要趁热现报,苍横笛也习惯了替他顶锅打扫首尾,气定神闲的作了个深深的罗圈揖:“诸位朋友,着实对不住……我们公子秉性纯良,绝非有意,只不过不小心罢了。”
这人吃了乌炭黑了心,睁眼说瞎话到如此不要脸的地步,武当昆仑二老心里早把他啐得满脸开花,但他言辞灼灼煞有介事,一脸沉重的哀悼表情,众人又惊于叶鸩离一掌之威,一时都默然不语,只假装脖子歪了,谁也不正眼瞧他。
苍横笛面色自若,风仪如鹤,恳切道:“各位不愧为白道大侠,真是胸襟开阔,既然都不介意,那在下替我家公子谢过各位的容人大量了。”
明松道人忍不住呸呸连声:“罢了罢了!今日看何大公子的面子,不与你们计较!三日后春~色坞定然斩妖除魔,你若乖觉,早些远远逃开,只盼着你的腿脚比口舌更灵便才好!”
苍横笛淡淡一笑,不再理会他,问道:“何大老板,这饭桌……一百两纹银不知够是不够?”
何甘霖嘿嘿干笑了两声,转眼看向何逐空。
何逐空有气无力道:“七星湖财大气粗,苍首座又是诚心诚意,八叔,你就收了罢!”
眸光掠向苍横笛,竟有尖锐的锋芒一闪:“若是不够……往后自有找七星湖算的时候。”
搅得厅堂一片混乱的几个人物暂且偃旗息鼓,但巨石投于湖中,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诸人或怒或惊,嘈嘈切切无休无止。
有心思细腻的,已注意到方才几个少林峨眉的弟子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再一想何家大公子话中颇有与七星湖心照不宣的意思,心中都是担忧不已,看来此番七星湖前来怀龙山,只怕包藏祸心所图者大,绝非春游踏青看热闹而来。
越栖见安静的低头吃饭,叶鸩离方才那一掌自己瞧得分明,既有苏错刀立毙袁存厚时势若破竹的狠辣霸气,又融合了一苇心法内敛柔和的舒展之力,而木屑脱色大抵是幻术,一式三层,独具匠心,效果也是举重若轻立竿见影。
越栖见筷子挑起一团洁白的米粒,唇角微露一抹笑意,叶鸩离于武学的架构与手笔,不过如此……他不知武学之道,惟精惟一,方能宏大堂皇,方能气魄浑然,入大宗师之境。换苏错刀来击这一掌,定然不会如他这般繁芜复杂。
但苏错刀把一苇心法教给了他,看来宋无叛得知廿八星经一事,苏错刀竟从未怀疑过叶鸩离,原来他俩之间,当真是毫无罅隙。
越栖见嘴角的笑意渐渐发苦,一时搁下筷子:“颜师叔,我吃饱了,先出去走走。”
颜数宁知他脾性,亦知他心结,料劝也劝不住,便点头嘱咐道:“苏错刀多半已来了怀龙山,你小心……便是北斗盟的人,也躲着些的好。”
越栖见怀里一只药瓶早被捂得温热,答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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