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耶自从变得开始爱笑之后,眼神越来越温柔。
从他脸上,我总能看到陈微的影子——尤其微笑时眼中的璀璨星光,以及嘴角勾起的弧度,甚至歪起头看人的角度,都几乎一模一样。
被那样的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任谁都淡定不了。
于是被他爱着的蓝皮小机器人,也团团转地开心羞涩到快要爆炸了。
司湛在还是个蓝皮小铁桶的时候,每天最纠结的事情,就是自己“没穿衣服”。
从那时候起,夏耶就养成了给司湛订制各种各样的衣服的习惯。蓝皮小铁桶每天被打扮成各种各样花哨的模样——直到司湛后来有了人形,夏耶仍然保持了这个乐趣,毫无节制地找各种理由疯狂送衣服给他。
曾经的家中,有整整一个房间的豪华衣柜。
陈微曾经吐槽说这屋子原来的主人真是纨绔。如今终于知道,那一整个衣柜,全部都是夏耶给司湛的满满的爱。
陆凛曾经半开玩笑地跟陈微说过:“如果你们是两个灵魂,那你一定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夏耶。”
随着时光流逝,小兔子少年逐渐长大,无论是长相或性格,都越来越和我深爱的主人高度重叠。
虽然被折翼囚禁在小小的玻璃房中,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甚至没有碰触过真实的风,夏耶仍然长成了一个温柔善良,总能替他人着想的少年。
对司湛无限度疼爱宠溺,面对议长屡次提出要换掉那个破烂的机器人,不要命地以死相争。偶尔的争吵和别扭,也总是宁可伤害自己,也绝不愿意让司湛受一点点委屈。
陈微曾经说过,他原本对人生没有任何大的理想或愿望,只想安安心心守着心爱的人过一辈子。
而夏耶比他更甚。甚至连“自由”都已然放弃,只想和司湛在一起,甘心哪怕囚禁在那一间小小的无菌室里过一辈子。
可残酷的现实最终还是伸来了冰冷的爪牙,于是从来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的少年也不得不努力逼自己变得强大。
全身换过两次皮肤,只为了能和司湛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失散、寻回,分离又再相遇,他带着司湛逃亡,甚至被迫拿起了枪。
作为一个在无菌室里被关到十五岁,连正常社交都几乎没有过的少年,夏耶的成长速度已经可谓是惊人。
但他毕竟还是太年轻、太单纯。
不像陈微一样,对于潜在的危机,早早就无比敏锐地做出了预防措施。
所以最终,陈微带着我们逃出了中新帝国,成功踏上了冰极自由域。夏耶却被议长用一枚冰冷的子弹,永远终结在了二十三岁的生日前夕。
记忆缓缓褪去。
夏耶离开后,司湛用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仍旧默默守望着这个世界。
怀疑着、也期待着,他想要见证夏耶说过的话。
因为夏耶说过,他相信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变好。
尽管现实冰冷又残酷,他还是相信曙光总有一天会到来。
我想或许,在黑布娃娃号离开帝国领空的时候,陈微让司湛多少看到了那道“曙光”。离开,抛下一切,获得自由。那是他和“小少爷”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这么想着,却又替司湛觉得好难过。
……
陈微的手臂紧紧箍着我的后背,轻轻磨蹭着我颈后的短发。
很久很久以前,我“不敢”告诉他关于我的曾经。
害怕他生气,害怕他会嫌弃我是“二手货”,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垂怜,会轻易从指缝中溜走。
后来,被他亲吻、拥抱了一次又一次,过去的伤口渐渐愈合,也变得不再那么怕了。可那时候展星辰出现了,他们成了朋友,一切又变得说不出口。
再后来,每次想说,又都会被各种各样突发的事件或人打断。
一直拖到现在,我觉得陈微有充足的理由埋怨我。
怨我心胸狭窄,怨我说得太迟。又心存一丝侥幸,觉得或许他会一如既往地温柔,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漫长地沉默着。
从颤抖的拥抱着我的双臂,我知道他正在狠狠地心疼我。
心疼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那样紧紧抱着我、试着给我温暖。
“主人,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我倒过头来安慰他。
他很是愤愤,半天咬牙说:“我要跟展星辰绝交!”
而我听到这话,竟然没心没肺地笑了。
久久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心里像是重新被打扫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因为以后,我对他,真的就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
只是有点后悔,应该先陪他先吃点早餐才对。
他很纠结。说气饱了吃不下,又抱着我很认真、很认真地亲了好久。
……
直到都快午饭时间了,陈微才一脸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又是心疼又是吃醋地凶我:“那你后来还理他?你从一开始就应该让他滚得远远的!”
话虽如此,但逻辑上其实是行不通的。
谁让展星辰先跟陈微成了朋友,我有什么立场让他滚得远远的?难道那个时候就要跟他说,我就是你以前的ru?所以你赶快走开?
午饭时间,我好容易七哄八拽的把陈微拖去了餐厅。临渊刚做了丰盛美味的大餐,而凌晓,正在一边飞速敲电脑,一边伸着头跟临渊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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