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有些措手不及,却在瞟了一眼他的辞职信後,满不在乎地说,“行啊……算你狠,你就没想过,离了旭升你还能去哪儿?”
“……这个用不著你操心。”他语气憔悴,却依旧没被削弱反击的能力,“你倒是该想想,寰宇现在要扔给谁管著比较好。”
在他前脚离开我的办公室不过一分锺後,我越想越觉得坐立难安,终於无法再按捺住压抑至今的焦躁,於是後脚跟著追了出去,好不容易在底楼过厅里截住了他。
“顾鹏飞,你给我站住!”
他停住脚步,无动於衷地望著我,我急忙赶上去,一把将他拉到了旁边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
“我问你,你找到苏锐了吗?他在哪里?”
“……”
“少装聋作哑,你见过他了吧?”我特沈不住气地追问,已经不得不把之前装模做样的矜持抛到了脑後,总是放不下的面子,好象也就很容易放下了。
“……没有。”
“我可没这麽好糊弄,你老实告诉我,他在家里吗?”
“我说过我没有找到他。”
“你撒谎!”我一急之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领。
“陈总,请你自重,你这样很难看知道吗?”他冷漠地看著我,不慌不忙地说,“被别人看到了可不好。”
我悻悻地松开了手,对方铁了心要咬紧牙关也没办法,反正追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被狠狠挖苦的心理准备,事到如今也没什麽好顾及的了。
“……好吧,我承认,”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上次是我不对,我道歉,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有什麽用?”他似乎丝毫不为所动,摇了摇头。
我没有忘记我的主要目的,继续穷追不舍地问,“……他在家里吧,是在家里对不对?”
“……”
“告诉我吧,”我说著抓住他的肩膀,深深埋下了头,“……算我求你了。”
顾鹏飞一动不动地看著我,最後他偏过了脸避开我的视线,终於淡淡地说,“他不会见你的。”
我几乎在那话音刚落的同时丢开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往回跑,出了电梯後直接冲进秘书的办公室,吓得她正端在手里的咖啡洒出来一半。
“小芹,我有急事要立刻到d市去一趟!你马上帮我订最近的机票,越快越好,还有,我说不准什麽时候能回来,可能会有个几天,我不在的时候,你把工作照进度安排下去,有问题就打电话给我,清楚了吗?”
我这辈子最难忘的经历,就是与死神手拉著手进入沈睡的那段日子,感觉像漂浮在寂静蒙昧的宇宙中,不知经过了一秒锺还是一万年,终於在某个时刻,我做了梦,後来医生说,那是大脑开始活动的表现,也是病情好转的迹象。
而我清晰记得的是,梦的结局非常悲伤,苏锐离开了我,逃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随後我就醒了,还无法站稳的时候,就拔了身上的管子跳下床,在夜半的医院里发疯似的找他。
当我终於将活生生的苏锐重新抱在怀里,我以为自己永远摆脱了那个梦。
等我再次回到重庆的时候,连顾鹏飞也跟著失去了下落,为此寰宇那边的一些工作几乎要陷入瘫痪状态。
身边密切相关的人突然之间淡出了自己的生活,那种感觉竟然如此辛苦,像整个人都被抽成了真空,浑浑噩噩不知所云。
我问遍了所有有可能知道顾鹏飞去向的人,包括他的房东、他的下属,甚至四海那边有关系的人,却收获甚微。最後,我抱著一线仅存的希望去了他和苏锐过去所在的学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他的消息。当天的傍晚,我终於在学校後园的小山丘上,找到了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的顾鹏飞。
“……你果然在这里。”我看著他的背影,这麽多天来总算安心地喘了一口气,“真让我好找啊,前几天我去了你住的地方,房东说你早就搬出去了,所以才来这里碰碰运气,好不容易找到收留你的那个教授,他告诉我你在这里。”
他连头也没回,专心致志地望著远方,很久之後才淡淡地问,“为什麽找我?”
“我没有见到苏锐,晚了一步。”我说著点燃了嘴上的烟,吐出一口浓烈的郁闷,顷刻被高处的风卷得不见踪影,“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他的父母见了我就像见了仇人,怎麽都不愿透露他的去向。”
“……”
“你可以告诉我,他对你说过什麽吗?”
“如果你是想找他的话,我这里一点线索也没有,省省力气吧。”
“你误会了,”我随後慢慢坐在背对他的台阶上,看著前方安静幽深的树林,“我只是想知道……你所说的那些‘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我不懂’的事情。”
“我想你说得没错,”我继续自言自语地说著,苦笑了一声,“我不闻不问睡了那麽久,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真正清醒过来,却从来没问过他遇到了什麽事,心里想些什麽,有什麽不开心……”
“你可以走了,陈旭阳,”他漠然地打断我,“这是只属於我和苏锐的地方,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以後也不要再来这里打扰我了。”
我用力地吸了几口烟,没有再说什麽,也许我选的时间和地点错了,虽然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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