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淡淡,可凝聚了他必生得意。
不论文治还是武功,他都当属一代名君!
“父皇所说甚是,儿子现在还记得唯有两次去江南,也都是有幸随驾,否则对那泰半江山如何瑰丽多情,也只能脑中猜测,与那纸上谈兵的赵括也无区别。”
听胤禛如此说,太上皇微微笑了起来,想起了那时的岁月,尤其是初巡江南之时。
那时义忠还是太子,还舍不得贾代善家的那个小子,特意求了恩典,反是将贾代善那老货听了连道不可……
太上皇想到次,又想起这两日听得的传言,便道:“近日可有什么趣事?”
胤禛并不是爱说长道短之人,只是他即位的时候,太上皇也是给过他一些在臣子家中的耳目与联络方法,又想到这段时日哪个府里也没有荣国府的热闹,便一五一十的将荣国如的事道来。
太上皇听了不但没有发笑,反而沉默了片刻,继而长叹道:“朕……朕实在是有负贾代善!他对朕果然是一片忠心,有子如此,生前居然从未透露出分毫……”
说到此处,许的情绪激动,不但连咳数声,还捂着胸口,想来是心疾发作。
太医就在偏殿候着,急急忙忙地被喊来诊脉,这太上皇却对他摇了摇手,让他等统统退下,只道有话要和皇帝说。
任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乡下的老汉,含辛茹苦一辈子,要咽气之前不得将自己放着棺材本的钥匙给儿子呢,何况这皇家!
殿中之人立刻退了个干净,胤禛已跪在床头焦急道:“父皇,你还是先让太医瞧瞧——”
“不用了,朕这毛病自己能不知情?将养这两年,已是拖了不少时日……朕趁着还能说清楚话,要让老四你答应朕三件事!”
胤禛想起上辈子的皇阿玛交代一般便撒手而去,攥紧了手心,跪着后退三步,规规矩矩地叩首,闷声道:“司徒禛谨听父皇教诲!”
“你二哥……朕知你念旧,不会薄待他,朕却也不想让你为难,若他去了,以亲王之礼葬之即可,若他的子嗣尚可,便多担待些。”
“你其他那些兄弟,若在朕大行之后有那心大的,只管让他们来给朕守陵!咳咳!”
“最后一件,便是你母妃。朕已写下旨意,朕生前没有封她为后,死后她也只得为皇太贵妃——”
刺眼一出,胤禛再也忍耐不住,双目含泪抬头,“父皇……”
“答应朕!”
胤禛静默片刻,叩头道:“儿子遵旨!”
“好好好……咳咳咳……”太上皇咳嗽好一会儿,胤禛几次想抬头上前,却都被他拦阻。
待气顺了之后才,又静思了一会,他才道:“贾代善,他临死前覥着脸求朕,让朕给他家老二一个官儿做,咳,咳咳……朕应了,原以为他是对长子有所不满,可今日听你说起,却觉得其中有些不妥,怕是内种有些手段!那老货当年昔日也是爱子心切,特意给此子取字‘恩侯’,可见其意。那贾赦也算是在朕眼皮子下长大的,与你亦是相熟,朕这些年只觉他是个纨绔,辱没了他的父、祖,如今却觉得委屈了他……”
想到贾赦那脸,那性格,那和自己作死的蠢儿子一条裤子穿到底的架势,最后却因被贾代善囚在家中,落得被太子一党视作背叛,在自己这个皇帝儿子眼里,怕也是碍眼至极,太上皇瞧着胤禛道:“你念着他老子的功劳,莫要将他过去行径放在心上,让他顺顺当当地把爵位传下去,朕也是对得起贾代善了……”
“……儿子遵旨!”
待太上皇昏睡过去,胤禛因要亲自为他守夜,并未离开,只在烛光下将太上皇刚刚的吩咐一一琢磨。
他这父皇,终究是体恤他的。
义忠虽然如今只是郡王,曾经毕竟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又是他之兄长,他之丧仪规格,的确是个坑。
那些不省心的兄弟,也并未被他放在心上。
亲娘不得尊为太后,看似打脸,实则怕是他这父皇已动了再改玉碟的念头,之前听说他钦点了几个宗室老人明日入宫,怕正是为了此事……
最后便是贾赦。
烛光影绰下,胤禛皱着眉心。
为何下到李尚喜那奴婢,上到父皇,全以为他和贾赦不对付,如今登基为帝一定会抓对方的小辫子?他也没想到他这位父皇会对贾赦“天生神力”是这等看法,居然是认为贾代善愚忠……
只是想想贾代善那等身强体壮,若非是为太上皇护驾受伤,如今怕是生龙活虎,倒也不难理解。
既然欠了人家一条命,又或许是给错了人情,让他给贾赦一个“恩典”,倒也不足为奇了。
他又坐了一会儿,见太上皇睡得还算安稳,这才去了隔壁偏殿歇息。
他能睡的时间不长,再过两个时辰太上皇还要喂药一次,自然要有他这个儿子亲自喂药。
待他走后不多时,龙床之上的太上皇就幽幽睁开眼睛,无声一叹,却是有泪珠从眼角滑落!
他悔啊!
既然今日能放下权柄给老四,当年为何没有早早退位给他呢?
为何要执迷不悟两立两废呢?
为何病体不支,连去见他最后一面都难呢?
为何刚刚没将让老四记住他这个教训,将来莫要太过眷恋权势,有心仪皇子便早日禅位的话说出口呢?
罢罢罢!
他喘着粗气却没喊人,只捂着胸口。
明天……明天再送老四最后一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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