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里的夜晚本就微冷,到了这百余米高的山腰上,气温更是冷得厉害,人若不在屋内,就必须穿上厚实的衣服,才能够抵挡地住高山上呼啸而过的大风。
三月十三,离月圆之期还有两日,黑幕上的明月几近满月之势。青秀迁站在吊廊上仰望星空,明月星辰几乎触手可及。
“更深露重,教主为何久久立于此?”
青秀迁闻声回头,正对上凌越的笑颜,他将目光收回,道:“凌越兄又为何不去休息,跑到这里来呢?”
凌越裹了裹身上的黑色大氅,道:“只是想试一试,站在众生之上是什么感觉。
“怎样呢?”青秀迁挑眉问。
“感觉不错。”凌越往走了几步,走到青秀迁身侧,手握住冰凉刺骨的铁索向下望,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虽然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自己却是站得最高的,只要天一亮,这下面的一切都会变得明朗,也都在我的视野之中,掌握之中。”
青秀迁背靠山壁,仰面朝天,望着天上的星辰,道:“而且离天很近。”
“可是很冷呢。”凌越呵了口气,“高处不胜寒呐。”
“衣服多穿点就好了。”青秀迁淡淡道。
凌越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高山上的风依旧刮得厉害,狂风带起了青秀迁的面纱,鲜红的唇一闪而逝。
“教主为何不愿露出真容呢?”
青秀迁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道:“只是不愿回想这张脸给我带来的过去。”
“这样啊。”凌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接着问:“那么,教主是不愿放下过去呢?还是不肯迎接未来?”
青秀迁闭上眼,没有回答他。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明日生。教主,你需得放过自己。”凌越劝道。他说完又笑了笑,呼了几口气。
“这里可真是冷啊。”他冲青秀迁微微颔首,便抱紧大氅,转身离开。
直到凌越的身影完全消失,青秀迁才睁开双眼,望向洞口投射出来的亮光,自嘲地笑了几声:“若你是我,怕也忘不掉,放不下吧。”
他侧了侧身,慢慢将自己缩进黑暗里,那动作竟出奇得和谐。
就好像他一直属于那里。
待在上云峰的第七日,青秀迁出奇得没有来找越。
凌越想到昨晚说得那些话,其中深意青秀迁必定已经明了。他没有来找自己,恐怕是生气了。
凌越往青秀迁的屋子走去,教主的房间自然与别人不同,也大上许多。门边的凹处呈放着一个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亮光照亮了周围大约三米的范围。
再往里走,只见室内陈设并不多,一张书桌,上放有文房四宝。再旁边是一个与会议厅一模一样的墨玉躺椅,上面铺有雪白的皮草。中央放着桌椅,呈放着茶具。
这间屋子还连有一个耳室,并不大,算是青秀迁的卧室,里面只有一张雕花大床,外加一个衣橱。照明的工具依旧是夜明珠。
凌越进耳室的时候青秀迁正倚在床上看书,床边的夜明珠映出他脸上一层不正常的红。见凌越进来,青秀迁只是略抬了下头,便复又看起书来。
“教主爱看书?”
“算不上爱看。”
凌越点了点头,正想找个地方坐下,却发现没有地方可以坐。青秀迁见状,往床里侧挪了挪,拍拍床道:“过来坐吧。”
凌越依言坐下,不经意间碰到青秀迁盖着的被子,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教主病了?”凌越皱眉问道。
青秀迁放下书,抬眸望了他一眼,道:“没事。”
凌越叹了口气,伸手抬起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腕,刚将指尖放上去,就被青秀迁用力挣开。
“我没事。”青秀迁重复道,他撇了凌越一眼,语气中略有不满:“我要下床了。”
凌越沉默地站起身,青秀迁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衣橱挑起衣裳来。
衣橱里清一色的红衣,款式各异,用料却都是极其讲究的。凌越看着那些红衣,不由自主问道:“教主为何偏爱红衣?”
青秀迁此时已挑了件暗红色的衣衫,宽大的袖口上只有简单的黑色条纹作衬,背部有牡丹花样的朱红色提花,一朵连接着一朵一路盛开至颈部,华丽而又妖娆。
“因为可以遮住血的颜色。”青秀迁绑起头发,淡笑着答。
凌越愣了会,又问:“谁的呢?”
“别人的。”他顿了会儿,随即回头看向凌越,笑道,“还有……自己的。”
凌越没想到他会说得这样直白,心中蓦然升腾起几分戚然来。他抿着唇,目光一直落在青秀迁身上,他看着青秀迁已经走到耳室的门口,低声叹道:“若可以,我定不会再让你穿红衣。”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门口的青秀迁却听到了,他的脚步虽未停下,心跳却陡然慢了一拍,一时间各种感触涌向心门。
凌越看着他快要消失的背影,复又叹了阵,提声道:“教主今日别太操劳,小心身体。”话音未落,青秀迁已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新手上路,请多支持~~
☆、第三章
夜凉如水。
上云峰在十五层更高处的气温堪比冬季,积雪常年不化,鲜少有人来这里。
这白雪中有一汪碧潭,周围遍布粗细不同的冰柱,只是在一角开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从那缺口往外,是一条人工开辟的小路。
一抹极艳的红突然出现,青秀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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