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逗你的。”
庄灵背着韩衡,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韩衡喘了口气,“骗子挨雷劈。”
“听说弑父也要挨雷劈,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
韩衡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有点难受,想起来北朔老皇帝拿他爹做人质,结果不仅没能威胁到庄灵,而且他爹也被咔擦了。韩衡使劲甩了甩脑袋,妈哟,他又不是真兔子,心软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暴君跟你处得好吗?他想立你为后?”庄灵漫不经心地问。
他们走出了树林,下得有点大的雨把两个人浑身都淋湿了,韩衡吸溜了两下鼻子,暗道,千万别发烧,这么造下去,这个国师娇花一般的身体就要被造完了。
“很好啊,什么事都有人代劳,我要吃葡萄他就给我剥皮,我要上树他就给我搭梯子,我不想被关在后宫里他就允许我随时出宫,刚开始他的女人还想找我麻烦,全被他料理了,平日里我多走两步他都怕把我累着,吃饭恨不能亲手喂我,喝水恨不得自己先尝尝烫不烫。”
“你上厕所他还恨不得帮你脱裤子把尿吧?”庄灵嗤笑道。
“反正比你好,比你好一万倍。”韩衡不客气地说。
“那也好。”
韩衡眉头一皱,突然接不下去了。
谁知道庄灵下一句峰回路转:“我不喜欢没竞争力的对手,现在你没在我身边,他对你好最好,要是他对你不好,我就杀了他。”
韩衡愣了愣,好一会才嘲道:“几个月不见,你长能耐了啊,明帝也是你说杀就杀得了的?”
“早晚要干一架,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韩衡跟他没话说了,而且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精神不济,昏昏欲睡。但想到如果不在梦里治好伤,醒来以后不断失血也会要了他的命,只得强撑着。
不远处已经能看见城镇的影子,灯光稀疏,但好歹是有人。庄灵把韩衡背到一家门口悬着壶的医馆门口,医馆里灯亮着,但门已经关了。
庄灵把韩衡放下来,让他靠在屋檐下的木架子旁,上去敲门。
韩衡脱下湿透的披风,挽在手臂上。
门里传出个老头的声音:“谁啊?”
“病人,大夫在吗?”
接着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大晚上的不看病,去别家,怎么回事……”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低,被老头制止了。
庄灵扬声道:“我媳妇伤得很重,扛不到明天早上,求大夫发发慈悲给看看。”
韩衡从没听过庄灵这么说话,颐指气使的、暴躁抓狂的、火冒三丈的、偶尔温柔的哄人,但没听过他这么低声下气,去求一个平民。
一股恍惚感蹿起,韩衡忍不住想,果然是在梦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太太端着碗正在吃饭,室内就一张桌子四条凳,很是简陋,她头上包着布巾,不悦地瞪着庄灵,“现在年轻人真不懂事,老头子……”
开门的老头喝道:“你闭嘴。”转过来,目光越过庄灵,看见因为失血过多又让冷雨冻得脸色发青的韩衡,下巴向韩衡的方向扬了扬,对庄灵说:“把人抱到后面去,跟着我。”
“爹,我来帮忙。”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伙走过来。
“你去烧点热水。”老大夫吩咐。
小伙进屋去了。
庄灵把韩衡横抱起来,跟在老大夫身后进屋,在老太太刀剜一样的目光里跟老大夫进了另一间屋,把韩衡放在一张特别简陋的床上,应该平时就是给病人躺的。
旁边有一张旧桌,笔墨纸砚齐备。
第140章 一四〇
老头儿用刀剜去肿胀发白的腐肉,韩衡疼得有点神志不清,张着一双迷离的眼睛,嗷嗷呜呜直叫唤,给老头不耐烦地塞了块毛巾让他咬着。
重新上完药,缠好纱布,韩衡靠在庄灵的手臂上,事实上他不太清楚自己是靠在哪儿,只要有个地方让他靠着就行。
庄灵手指拨弄了两下韩衡湿润的乌发。
老大夫出门前锐利的目光瞥了一下庄灵,说话的声音朦朦胧胧传进韩衡的耳朵里。
“别把我这里弄乱了,看那边。”
庄灵顺着老头的手指看去,老头在这间屋子里供着观音菩萨,俩又大又红的苹果堆在香炉前面。
“菩萨都看着,说话做事都注意点自身。”
韩衡疼得睡不着,他只是昏沉,庄灵摸到他的头特别烫,打了一盆水,交替用两块布巾给他冷敷。
韩衡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在自己梦里睡着的感觉很微妙,但他感到有人在亲他,勉强捕捉到一点神志,睁开眼,就看见庄灵的脸几乎贴在他的脸上,庄灵的鼻梁贴着他冰凉的鼻子,温暖柔软的嘴唇交错着,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带来难以形容的舒适和惬意。
韩衡一把推开庄灵,挣得痛叫了一声。
庄灵的神色在那一瞬看上去很难过,脸色是被雨水泡发的苍白。
管他那不难过,韩衡自己都要难过死了,太他妈疼了,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有点变形,痛吟如同细细的猫叫,一下一下倒抽冷气。
“我去叫大夫。”庄灵当机立断,却被韩衡一把拽住了。
那股疼痛过去以后,韩衡拉开被子往里看了一眼,隐有一点粉红从雪白的纱布透出来,他呆坐着等待,见没有出更多血,松了口气,眼前金星乱跳。
“没事,你别再碰我了。”韩衡心有余悸,他现在心还控制不住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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