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落荒而逃地消失在屏风后面,庄灵微微睨起眼。
昨日在宫里与天子密谈,那高高在上的冰冷话语言犹在耳。庄灵手指抓紧被子,深吸一口气,胸中烦闷难以纾解。
当年撞见庄砚跟个柔弱无骨的嫩白少年身体交叠的画面汹涌地冲刷他每一根神经。
庄灵脸上难得现出些纠结痛苦,他深深吸了两口气,为难地想,要不然去小倌馆找个男的练练手?
同时,也没有谁比他更好奇,一个能生孩子的男人,身体构造是否有什么不同?
他的主子已经在催促他尽快找到大梁国师韩衡,在救回韩衡之后,他想过要不要奏闻天子说韩衡掉落悬崖已经死透了。但死了见不到尸体,以天子多疑的性情,恐怕会另外派人追查。事实上现在也难说,究竟有没有除他之外的人在调查这件事。毕竟除了他爹,皇帝同样很倚重他的同胞兄长宁王。
昨日在宫里,八百里加急军报到皇帝手里,庄灵才被放出宫。紧接着,他一样从自己的途径收到奏报,南楚半壁江山已落入大梁明帝之手。
适逢乱世,偏偏这个在预言中能生下天下之主的男人,恰好落入他的手里。庄灵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不是天赐良机,他不是天命所归。
不管这个预言是否会应验,只要有一丝可能,所有人都会对韩衡趋之若鹜。幸而,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在他的安排下,韩衡改头换面,等治好了脸,就算明帝站在韩衡的面前,也未必能认得出来。唯一该死的是,让他兄长撞上了,当年兄弟两人一起出使大梁。那时庄砚就对韩衡大加赞赏,不过在庄灵看来,那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另眼相看,毕竟同父异母这个哥哥,本来就另辟蹊径喜欢男人。
就在幻想自己跟韩衡缠在一起的隐晦场景时,门重新开了。
庄灵脸色铁青地望着韩衡带着下人走进来,他低垂着头,作出一副没太睡醒的样子。
“你把衣服放下,出去。”庄灵朝着下人说。
韩衡愣了愣,肌肉精壮,散发着淡淡诱人古铜色光泽。
“过来,服侍我更衣。”
带命令的话语让韩衡已经拿起衣服往庄灵手腕上套了,才陡然惊觉,心头暴跳。他现在是“少爷”又不是奴才,为毛这么听话?!
庄灵略低下头,韩衡正在他的身后,给庄灵边穿衣服,不经意眼风扫到庄灵的背。庄灵常年习武,风吹日晒,皮肤不如韩衡白皙,离得远根本看不出来这些伤痕。
刀剑造成的伤口容易想象,应该是在沙场上受的伤。最让韩衡惊讶的是,庄灵的腰际,有一块隐约的刺青,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庄灵已经在催促他穿快点。
庄灵显然是有事,一顿早饭都没能安稳地陪韩衡吃饭,就被一个身穿士兵号服的人催走了,走时还说晚上会再来,把自己一个贴身的随从留下来保护韩衡。
韩衡自然知道,这个人可能是来保护他,更可能是把他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庄灵。
没到中午,有个自称听鸿楼来的伙计,给韩衡递了一道帖。
烫金深蓝的帖子上,带着一股楼主屋里那个味儿,邀韩衡再去听鸿楼。虽然意外,不过算得上喜出望外,毕竟韩衡本来以为可能要等十天半个月。漂亮流畅的簪花小楷简直不像出自男人的手,落款的名字叫做木染。
韩衡几乎是耐着一颗焦灼的心,好不容易磨到午睡时候,偷偷从自己房间的一道暗门溜了出去,确认没人跟着他,才放心地去了听鸿楼,这回,除了钱,韩衡谁也没带。
见面后丁穆没有为难韩衡,不过照样只准他一个人进去。
“多谢。”韩衡客客气气道。
“不用。”俩人在沉默里走过一大截回廊曲径,丁穆望着前方,悄悄地捏着拳头,声音太轻,要不是四周阒寂,韩衡差点听不见。
“他难得有个谈得来的朋友,你有空可以常来。”丁穆话说得很快,脚步也没停,显得有些别扭。
韩衡被带到一个水上戏台的观众席,席上就他一个人,备了热茶和点心。
“失陪。”丁穆把韩衡带过来,就自己走了。
天气不太好,聚了一堆云在头顶,又不像要下雨。
不知道这个楼主木染卖的什么关子,正巧饿了,韩衡干脆从容自得地吃了两块点心,茶也上好,竟然比薛园喝的更香。
就在韩衡放下茶碗时,缥缈的乐声响起,不是从水面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韩衡忙抬起头,环视一周之后他发现,他身后的三面楼上,都有一格垂着珠帘,帘后隐见人影,却看不真切。三面楼,一面水,下设看戏的位子,乐声自然聚在这一个小小空间里不会散去。
就在韩衡分神寻找声音来源时,一名身着红色舞衣的小娘子,从舞台中央缓缓升起。柔弱无骨的细软腰肢,一条腿维持屈膝抬起的姿势,两臂惊鸿羽翼般展开。
随着乐声加快,中心的舞台升高,那舞女脚下如有定海神针,身体姿态却矫若游龙。
乐曲从幽暗到明朗,□□处竟如动惊雷。
韩衡忍不住在心里叫绝,手掌也在大腿上打拍子,暗自想到:就是舞台效果差点。见惯现代全息投影技术,和各种利用光影配合达到的让人惊叹的舞美技术,韩衡自然不会为这点水中倒影惊叹。
唯独是舞娘确实幼功绝妙,与乐曲配合得浑然天成,这儿连个环绕式立体音响都没有,能达到这样通达人灵魂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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