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惊叹不已:“世上居然真有借尸还魂这种奇事!”
“本座与这躯体之主有共命咒相维系,也算不得奇,有因则有果……如玉,你可知本座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颜如玉心领神会,将手里提的金丝楠木箱搁到榻上,从鬟间取了一枚玉簪,往箱口莲花状的机关眼里一插,一拧,箱子“咔哒”一声便打开来。箱内第一层是一排五花八门的银质小器,刀锥钩刺,应有尽有;第二层是好几个五颜六色的瓷瓶瓷盒;最底下一层,则放着一张面具形状的寒冰宝鉴,宝鉴底下还压着一大片白净无暇的……新鲜人皮。
“妾身也就这么点谋生的本事……虽在王宫里接的活都简单了些,手艺还是没生疏的。教主想必是对现在的样子不满意罢?”
巫阎浮拾起一枚半月型的小银刀,拇指掠过刀刃,便被划出一道血口。他捻了捻指间一滴血,眯起眼,哂道:“如玉还是如此善解人意,不过,你可曾记得清楚本座昔日模样?”
颜如玉眨了眨眼,一双剪水秋瞳含羞带怯:“教主绝世风姿,谁见了不是毕生难忘?只是,易容换脸是细活,要在人皮上精雕细琢,稍有差池,便极难修复。一张好皮是千载难逢,能用来做易容的,更是少之又少,且换脸之前,妾身还须将教主现在的脸上皮肤剥下,方能覆上新脸,妾身不敢贸然动手。教主,可有自己的画像带在身边?”
“自然没有。”巫阎浮蹙起眉头,瞥了一眼身边站立的男子。
“属下这便去画!”司幽捉见他的目光,受宠若惊,擎着烛台,走到靠窗的桌边,敏锐地感觉到一丝波动的气流,是从窗缝间透进来的。
他心中一凛,喝道“何人在外!”,袖中长索如龙,猛然穿过木窗!
离无障闪身急避,却没躲开,被长索一下缠住手臂,身型一滞,还未来得及施展障眼之术,就被长索拖回房内,摔在榻前,抬眼遇上巫阎浮垂眸看着他。目光如炬,脑子顷刻只如溃堤蚁穴,轰然开裂。
顿时,他是丢盔弃甲,不敢逃跑,也不敢多看榻上人一眼,翻身伏下去,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只磕得额上淌血:“师……师……师尊……”
房内静了良久,他才听到一声轻笑。
“你还知道唤为师一声师尊?为师还以为你早忘了自己是谁的徒弟。”
男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玩味。这一丝玩味却好比一柄细小的刀,贴着他的咽喉游走,比直截了当的剔骨剜肉还要令人生不如死。
离无障的头没有离开地面,双手好似灌了铅:“无障,不敢忘。”
“不敢忘?”巫阎浮嘲弄道,“你当年知道那小妖孽要暗算为师,却知情不报。为师命在旦夕,你袖手旁观,后来,又帮着他将为师挫骨扬灰……为师看你行着种种大逆不道之举时,倒像忘得很是干净。”
离无障又磕了重重一个响头:“徒儿……徒儿……的确犯了大错。”
“为师……待你如何?”
离无障连磕几个响头,在地面上留下一片血印。
“徒儿本是一只丧家之犬,若不是师尊当年愿收留徒儿,悉心传授徒儿武艺,徒儿无以在江湖上立足。师尊待徒儿恩重如山。徒儿……徒儿自知畜生不如,请师尊重罚徒儿。要杀要剐,徒儿亦毫无怨言,只求,师尊莫为难昙儿……昙儿是一时冲动,不懂事罢了!”
巫阎浮听他一口一个“昙儿”,唤得亲呢无比,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孽徒,为师以前还没发现……你真是个痴情种子。”
离无障自知大难临头,闭口不答,心沉沉如坠深渊。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白昙。他这可怜的小师弟本就命数将尽,若是知道了这天夙皮囊下装着师尊的魂,怕是要给活活吓死,即使不被吓死,落到师尊手里,也必会被拔去爪牙,捏在手心狠狠折腾,他那般骄傲敏感之人,若是这般,实在生不如死。
不成,他得活着回去,带白昙速速离开。
思罢,他又磕了磕头,拱手作揖:“师尊……徒儿……徒儿这就去将昙儿带过来,一同向师尊赔罪可好?”
巫阎浮垂眸审视着他慌张无措的样子,出手如电,在他心口划下一个叉:“赔罪?大可不必。你若真心悔过,只需将那小妖孽给我看住,设法劝他这几日作一幅画。至于,让他画什么,你方才也听见了。”
推门房门,走出几步,胸口被巫阎浮指尖所触之处还残留着一丝灼意,离无障冷汗透衫,却觉身子似乎并无大碍,一时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之感。他扭头看了看身后,见二人并未跟出来,连忙快步走到白昙所在的那间禅房前,敲了几下,听里面没反应,便径直推门而入。
一见眼前光景,离无障便僵住了。
只见娇小的少年孤零零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头散乱的鸦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依稀可见唇畔沾染的斑斑血迹,双手还保持着结印的手势,显然是在打坐时支撑不住,从榻上摔下来的。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人扶抱起来,瞳孔猛然扩大了——
少年的胸前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全是呕出来的血。
……
“教主这样便放过了他,你不怕他立刻便将你是谁的事告诉小妖孽,撺掇小妖孽逃走,教主再难以取回自己的功力?”司幽掩上门,走到榻边,握紧手里的羊豪笔,“再者,那小妖孽又没有什么画工,哪里画得好教主的脸?属下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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