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膝盖都软了,若不是坐在凳上此时能跪下:“……有,有一个妹子。”
萧启琛登时犀利地戳穿她方才那一堆“感情不和、赵王动手打人”的谎话:“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被皇兄打,这个妹子是在服侍太子……楚王?”
秋夕猛地跪在地上,朝萧启琛砰砰磕头:“殿下!殿下,奴知错了,不该瞒着您!”
萧启琛和苏晏对视一眼,苏晏自觉地接口:“那你说说吧,那日从酒馆被抓走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王殿下到底有什么事被你知道了?抓住这个机会,你说出来,或许从此就能去随便哪个乡下过隐姓埋名的普通日子,否则被送回赵王府,那真是死路一条了——我猜赵王应该不留废人。”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刻意拖长了点声音,听起来简直如同刀子一般,句句都扎在心头最脆弱的地方。苏晏每说一句话,秋夕的头埋得更低,等苏晏慢条斯理地说完开始喝茶,对方发出低低的啜泣,总算如实招来。
待到她说完,周遭陷入沉寂,连置身事外的天慧都震惊了。
秋夕是她的本名,她还有个胞妹叫作秋晴,二人自小失去双亲,孤苦伶仃地在贫民巷中长大,不得不抛头露面,在外开了个小茶摊。两姐妹眉目算得上清秀,地痞流氓时不时骚扰茶摊,还对她们动手动脚。
豆蔻年华,自然受不得这般屈辱,秋夕有天见自己妹子被纠缠,忍不住刚要冲上去,却见对街过来一个富家子弟,轻而易举地打发掉了那些地痞。
那少爷模样的人朝她们笑笑,道:“今后去我府中,给你姐妹二人找份活干,免得平白无故地被那些败类折辱。”
后来她们到了地方,才晓得那人是当今的皇长子萧启豫。彼时萧启豫还没有封王,年纪尚轻,却已经时常在金陵城内游荡。他相貌肖似李贵妃,又像萧演,是万里挑一的周正,自有一番气度。
萧启豫待人有礼,全不油嘴滑舌,言辞间不将她们看作下人,反倒处处照顾。日子久了,秋夕视他为恩公,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依旧暗生情愫。
萧启豫在宫外有一处别院,供他平时秘密见朝臣之用,秋夕秋晴两姐妹便在此处做事。她们待了不久,萧启豫说宫里在选丫头,秋晴面容姣好却不惹眼,又机灵,于是萧启豫做主将秋晴改了个名叫晚晴,送入宫里谋个差事。
直到许久之后,秋夕才得到消息,晚晴竟是被安插|进了东宫,服侍刚册封为储君的皇太子萧启平。她不知萧启豫私下听了什么计策,又是如何跟晚晴商量,只日复一日做着自己的事,并不期待哪天能飞上枝头。
萧启豫封王前一夜来到别院,先是喝酒,而后毫无预兆地临幸了秋夕。之后他离开,留秋夕自己在房内,等了几天等来对方大婚的消息。
赵王府建成后,秋夕便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后院,成了萧启豫的妾。
她终于有机会见了晚晴一面,却从对方口中听来令人震惊的消息,知道自己不过是萧启豫牵制晚晴的工具,何曾有半分真心?
“……王爷他,他得了那木观音,告诉过贵妃娘娘之后,叫贵妃娘娘故意送给了殷夫人……那会儿太子殿下十五岁生辰快到了,王爷说,殷夫人得了这宝贝,定是会赶紧献给殿下的。然后瑞麒……瑞麒也是他们的人,他是一早就被计划好了去顶罪的,殿下喜欢他信任他,此后若是得知他背叛,更是会彻底崩溃……晚晴、晚晴她每逢夜里殿下睡了,便悄悄点燃紫檀香,待到殿下醒来,说是助眠之用,殿下不会怪罪……”
萧启琛把手中茶盏放在桌案上,发出清脆之声,止住了秋夕的啜泣。
他冷漠道:“瑞麒只是出了事好灭口的,晚晴才是那个动手的人。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起先平哥哥还能看见个影子,到后来才完全失明?那之后晚晴故意在平哥哥饭食中放了混淆视听的毒物,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平哥哥的致盲源头是从口入的,这样御医根本不会去查那木观音!”
秋夕不语,只低垂着头一直哭。
苏晏胆战心惊地想:“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计划……兴许最开始萧启豫没有想过,只是晚晴实在被信任,他便铤而走险……”
他左思右想,秋夕却断续道:“奴的妹妹和奴不一样,她……她是身不由己,她对奴说由不得自己不做,不然王爷会……让她这辈子也见不到奴了……”
萧启琛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可知一旦这份证词被放到父皇眼前,你的妹妹就是毒害储君,罪不可恕?”
秋夕拼命摇头道:“她一定是被胁迫的!……她时常说太子殿下是个好主子,我真的不知道……她怕被王爷灭口!”
苏晏道:“这样一来不是也把你拉入危险之中了么?我看她是知道你爱慕赵王殿下,料定了你不会背叛她,才放心地让你一起分担她的罪孽。哪知你晓得真相后居然想跑——说起来,阿琛,你遇刺那天,莫不是行踪被晚晴知道了?”
萧启琛立刻问道:“赵王可有私养刺客?”
这次回答的却是天慧:“殿下,赵王府中居住有不少江湖人,那日追杀您的应当是两个不足为道的小门派之人,天佑已经日夜跟着,只待您一声令下缉拿归案。”
“不好,时机未到。”萧启琛想了想,问天慧道,“刚才她说的你都记下来了?”
“卑职都记下来了。”
萧启琛想了想,嘴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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