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邵国钢的阅历经验,对个中内情完全都不怀疑不觉蹊跷,不可能的。
父子俩常年关系不睦,邵钧在长辈面前甩脸色,发脾气,简直家常便饭,以前还有闹得更严重的,摔桌摔碗,不足为奇。邵国钢这几年一度以为,邵钧还是为了从前的心结。这孩子十四岁就没了妈妈,脾气古怪、任性一些,平时需要人哄着,宠着,让着,也是应该的。
他如今身居高位,再回首当年,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心里也觉着自己年轻时做人太硬,不懂圆滑变通,在感情上吝啬严苛,亏欠了那娘俩,尤其亏欠儿子太多父爱……邵钧小时候感情上依赖姥爷,后来又跟发小楚珣走得很近,整天往楚二少家里跑,跟楚珣的爸爸、姑姑一家子都处得很好,“叔叔”长“姑姑”短的。
儿子在他这里得不到父爱的满足,跑别人家寻找“父爱”去了?
罗老二,罗强?!
邵国钢不住地琢磨,有时候坐在安静空旷的办公室里,夹着烟,让自己完全笼罩在烟雾里,有些事情无法想象和相信。
罗老二曾经那么恨他邵局长,为什么关键时刻出手救钧钧?
罗老二又为了谁而主动向他自首?
钧钧又是为谁逃婚?不肯回家?……
邵局长两手攥得发疼,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调出公安内部的档案程序。
也就是这么一天,他违规私自动用公安刑侦手段,在无线网络取证系统里,输入了他儿子的手机号码。
他以前绝少利用不上台面的功夫去对付自个儿亲儿子,他不愿意这样,没必要。可也恰恰因为这是他亲儿子,他的宝,心底一块巨大的阴影挥之不去,罗强这人极其强悍、棘手的存在,简直令他寝食难安!
那天从中午到夜里,邵局长晚饭都没吃,水都不顾上喝。他在系统里一条一条地查阅,翻看邵钧最近三年的全部隐私,一直查到深夜,目光最终牢牢锁定两年前的几条短信。
“小钧,我想你了,想得受不了。你为什么冷着我?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姓罗那家伙……”
“小钧,别跟我分,成吗,我就喜欢你了怎么着?就爱你了怎么着?你想怎么样都成,小钧……”
那一夜邵国钢就没回家,坐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宿。
他僵硬地撑在桌前,不停地抽烟,点燃的烟蒂烧到他手指。
心里难受,茫然。
堂堂邵局长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干公安的,什么幺蛾子没见识过?关键时刻不至于沉不住气、大惊小怪。
可是,不是门当户对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的发小楚公子,也不是这位警校的同窗姓邹的年轻人。
是罗强。
当年邵钧才十四岁,罗强大约二十八,一个血案累累罪名昭彰的悍匪。
邵钧如今三十了,罗家老二四十四,一个被判无期穷途末路的重犯。
罗强比邵钧大十四岁。事实上,罗强比他邵局长才小十三岁,跟邵家这边两个表叔叔一般大,年纪够让邵钧叫一声“叔”。
钧钧为什么?
这孩子怎么了?
这孩子究竟为什么啊?!
……
邵国钢这个既愤怒又茫然的父亲,给人做了三十年但是做得极其失败的父亲,这几个月,去过好几趟邵钧在小县城的公寓。
他每一次去,恰好邵钧都不在。
年轻时好歹也是刑侦出身,想私潜民宅,当然不需要门钥匙。
邵国钢就半天半天地待在那二十几平米的小破公寓里,坐在沙发上,拿起邵钧堆在茶几上的书和杂志翻看,到厨房里打量陈设简单的灶台,或者站在阳台上,呆呆地眺望清河监狱的方向,难以置信,儿子宁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待在那里面,陪着那个无期犯人,也不愿意回家跟亲人一起生活。
罗老二放过的那句狠话言犹在耳。
“你的人,别落在我手心儿里。”
邵国钢如今算是领教到了,罗强这个人做事有多狠,多么不留余地。罗强没找他报复,也没有害邵钧的性命,可是这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蛋,用最恣意嚣张残酷的方式报复了他邵局长!罗强这就是生生从他心口上扯掉一块肉,抽他的筋,像是把他的命抽掉了。罗强狠狠地打击了他,拐走了他最宝贝的儿子,毁钧钧一辈子!
邵局长手里下意识地拎起个东西,是茶几上的遥控器。他捏着遥控器,几乎把东西捏碎。
他偶然按了上面的按键,电视屏幕闪现出画面。
邵局长抬眼盯着电视屏幕,眼眶迅速充血,指节作响……
邵钧租别人的房,家具都是旧的现成的,自己就带了几样简单电器,包括一台小电脑,平时闲得没事在公寓里看个碟,解闷。当然,邵钧也经常看那种带码带颜色的片子,自娱自乐。
就前些日子,邵钧又把罗强偷偷从监区里带出来过,带到租房里爽了一趟,在床上,沙发上,客厅地板上,尽情翻滚。邵钧还头一回将他珍藏的好东西拿出来跟罗强分享,神秘兮兮的。小u盘拿出来在电视里播放,罗强看得瞠目,那里边竟然全部是他在澡堂里,还有牢号床铺上,各种环境之下用各种表情,各种姿势,自我陶醉地,享受地,干那些事儿的视频镜头!
这就是这么些年牢狱生活邵钧收集的宝贝,对他所钟情的人,陆陆续续积攒了很久,许多帧热辣火爆的视频,任是罗强这号皮糙肉厚见过世面的糙人,都看得呆了,脸色发红,浑身发热,喉咙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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