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的才能沈青白已经注意很久了,可以说现在广告部之所以还能存在,全是因为张宁,这妹子,是个很天才的策划工作者。不过广告部那种缺乏发挥空间的工作环境实在是不适合她。
尤丽在那边赞了一声高明,换来沈青白恬不知耻的一句自夸,“你沈总监我天才着呢!”
闻言,尤丽沉默了很久,沈青白隔着电话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便有些奇怪,“我说尤大姐尤御姐,你怎么了?难不成突然之间被外星人吓到了?”
“……老大,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像?”
沈青白一愣,心跳停止了一下,突然就笑了起来,那种完美的笑容,比姜河星的那种笑容还假,尽管尤丽现在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依旧像是怕被别人看出什么一样,把自己从头到脚地伪装起来。
“你说谁?”
“叶总监跟他有些像吧?老大,你……”
后面的话沈青白忽然就听不到了,原本的心跳像是都停止了,沈青白整个人都被那一个“像”字给谋杀了。
人的言语并不能杀人,可是能杀人的却是藏在人的言语之下的那砒霜一样的事实。
沈青白苍白似纸的手指按住挂断键,整个世界的嘈杂忽然都离他而去了。
像。
谁像谁呢?
沈青白看着电脑上的作者后台,手指按了很久,终于还是点进了那本《黑道教父》。
他以前也喜欢看自己写的东西,可是后来就不喜欢了,但现在他就像中了毒,意志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又点开了。
[黑道教父第一章、黑白。
……
白昼是黑的,黑夜是白的。
黑白在顾沉的世界里一直颠倒。
他只是沉默,眼仁乌黑,头发也乌黑,整个人都像是从黑水潭里捞出来的一样。
顾者,回望也;沉者,静溺也。
顾沉看你一眼,也许就会让你沉进深渊。
从小到大他都是特别的。
他在国内的学校长大,学校如果有红黑两榜,不必说,红榜上你见不到他的影踪,黑榜上第一位总是他那简单的名字。
有那么一种人,生下来就是讨债的,向父母,向恶人,向好人,向这大千世界的道德、良知、真善、污秽、肮脏、灰暗甚至光明讨债。
这种人是没有颜色的,像是阳光一样看似无色,干净无比,实则驳杂肮脏,因为阳光是七色混杂,却没有跟颜料一样搅成黑色,反而是透明无色。
光,这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照耀着世人。
然而大多数人却又在无知地渴望着这种肮脏。
顾沉,他就是来向这些人讨债的。
用鲜血来洗清人的原罪,顾沉从不手软。
青涩的少年的脸庞,平静如水,不曾留给任何人多余的情绪,脚尖踢在横躺着的那个男人的肋骨上,他指间已经燃尽的烟头被随手抛落。
“这里,属于顾沉了。”
生硬而有些沙哑的吐词,伴随着暗巷里此起彼伏的呻1吟,像一块沉重的石砖,在这异国城市的夜里,忽然之间就叩开了罪恶的大门。]
沈青白忽然觉得很疼,浑身像浸在滚水里一样,可是他的心好冷,都要被冻僵了。
谁知道华兴创意部这位外表光鲜亮丽的沈总监,其实一直徘徊在疯狂与崩溃的边缘呢?
沈青白看不下去了,合上电脑,满身疲惫地把自己埋进床的坟墓之中。
睡吧,但愿好梦。
35、病
沈青白病了,第二天早上到华兴的时候两眼都红红的。
是感冒,来势汹汹。
一向标榜自己身体好的沈青白终于也不敢再只穿件夹克就来华兴了,他从去年冬天的衣柜里翻出件薄薄测的低领毛衣套在身上,刚出了电梯就遇到尤丽,她递了个一切ok的手势给他,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
推开办公室的门,习惯性地抬眼一望,却看到叶东旭正在看他。
叶东旭的眼睛也很深沉,很早以前他就发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他一进门一抬眼,就能够看到他的眼了?
就像是慢性毒药。
沈青白淡淡地想了一下,却不像以往那样嘻皮笑脸地打招呼了,笑了笑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为十一月底的新产品发布会蓄力。
大半个华兴都等着看他们创意部的笑话呢,海外华兴分部的理事们在这种时候也总是会回来的,如果这一次倒了,他也不知是不是还能像以往一样,从一潭烂泥里再爬起来。
叶东旭暗皱了眉头,右手抬起来,又放回键盘上,沈青白今天没有跟他说话。
天知道他昨天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看到冷落的房间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那种怅然若失的感情是什么,有些杂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快得他按也按不住,他快要迷失了。
可是现在又算什么?
沈青白一转眼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的。
是了,他从来看不懂沈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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