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真要从钱夫子的角度来看,学院的名头能名正言顺起来才是最重要,在这个大前提下,其它都可以商量。而自己方才那些话说得确实是重了,仿佛对方不答应就毫无回转余地。
现下文瑞看起来倒真是在认真思考,张静实在没有把握对方会如何决定,也不由懊恼自己到底急躁,把好好的局面弄得有些僵了。正想如何开口才能挽回一些,却听文瑞问道:“倘若圣上无法完全答应,你们又将如何?散了书院么?”
一句“这倒不会”差点脱口而出,却在最后一刻被张静硬生生卡住了,文瑞的问句句式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那个人刚来的时候,曾经有一次。那时自己还小,新年里钱夫子给去他家拜年的小孩子们派花生吃,他也得了一把,揣在怀里蹲在街口不舍得吃,一颗颗的数。对面过来个小乞丐,也不开口,就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花生。
那人同情心泛滥,就问自己:“反正有不少,不如给那小乞丐一点吧?”
张静当然摇头。那人就有点生气,和张静说了一通道理,结果发现他怎么也说不通,就火了:“若我就是要把花生给那小乞丐,你又如何?再不理我么?”
那时张静刚认识那人不久,那人同自己年纪相仿想法也接近,本就谈得来,而且每次他到来都会给自己讲许多新奇有趣的见闻,张静其实是打心眼里喜欢对方的,听他态度强硬起来,不由就软了:“那倒不会。”
于是他就在对方一连声的“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硬心肠的人”的赞扬声中把自己那满满一把花生都给了那小乞丐。
事后他问那人要是当时自己就说“是”了他会如何,那人却笑着道:“我就知你不会。其实你要真坚持,我也不可能怎样啊。”让他足足懊恼心疼了那把花生三天。
心念电转间,身体比思想快的做出了反应:“横竖除非把我们书院上下都拘了,否则虽朝廷之命不可违,终究也要讲个道理,总不能威压胁迫我等平民百姓。”
这就是把态度实打实的放硬了。话说完自己心里就开始怦怦乱跳,只怕对面小王爷一个火大起来,大概自己就要不好看。
却不想文瑞见他这样,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不打紧,一旁文祈虽然一直自己不声不响的在玩耍,到底还是在注意着两个大人,现在看他老爹笑了,他便也莫名其妙跟着呵呵乐起来。一时间方才那种箭张弩拔一般的氛围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张静大窘,完全猜不出来文瑞为什么会发笑,难不成是自己的态度其实幼稚的令人发笑么?胡思乱想间脸都不由涨红了。
文瑞见他这样,知道再逗下去只怕对方要恼,也就收敛了神色,正经道:“贤弟莫要多心,为兄并非取笑你,只是你自己不知,方才据理力争时候神情认真,着实令人可喜,我才不由自主……愚兄同贤弟道歉了。”
张静哑然,这是道歉的人会说的话吗?!这怎么听都更像是调戏吧?!这个小王爷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谁来给自己解释下啊?!
文瑞倒也不等着他答话,顾自去看他手里那单子:“就方才建制一事,其实按贤弟所说,已然囊括这前三条:建制、学术、及职责这几项中的内容,后面那些细节,除了费用这条眼下可议,其它只怕都要等我回去见过圣上,讨了圣上旨意才能决定了。”
虽然明显是转移话头,但文瑞所说也是一件,张静点头又摇头道:“费用这项,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学堂自己承担,以往也有不少好心的大人帮扶着。但若体系变了,这条大概也要变。若完全归并入国家学府,则自然费用要由国家负担;但如果能保持原本私塾的性质,那么朝中每年有一笔拨款表明学堂确乎受朝廷承认就行,至于具体费用多少,倒是无所谓的。所以这条只怕也要延后再议了。”
“非也。其实皇上的意思,朝中按通常规矩每年拨款这是一项,其余所需费用,都会由圣上补贴。所谓‘天子赐读’,则当然要由天子出面不是么?”
“啊?!”张静一下子懵了。
“这是从一开始为兄就同皇上说好的,不管学院如何建设,所需费用都会由皇上亲自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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