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隐,你先忍忍!”沈雪隐脸色惨白,任由我把他就地放下。那人背脊单薄,随着呼吸起伏伤口处流下汩汩鲜血,我不敢太动他的穴道,只能用内力暂时从外治疗伤口,额上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来。
“云华……”疼痛中听到那人咬牙的声音。
我心下震动,面上仍然克制着:“勿要说话,很快就没事了。”
“主上!”“主上受伤了!”随着烟雾四散,护卫们也看到了这边情景,立刻收剑围拢了上来。我心道不好,这招声东击西实在太过阴险,沈雪隐的死士只忠于他的安危,比起夜探者,自然没有自家主上受伤来得重要。而我此时即使有心追击,却也无法弃沈雪隐于不顾,步步周密,实在是绝佳的逃跑策略。
只是有一点让人疑惑,为何此人认定,沈雪隐必会替我挡下暗器?
远处树林一阵动响,家丁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聚众上去搜查,却见刘正旗一挥衣袖,眼底意味变幻莫测:“穷寇莫追。”
该死,没有刘正旗的帮助,便只能生生让那黑衣人就此逃生了。如此不仅没有拆穿林长萍的身份,还连累雪隐为我受伤,细思种种,实在让人无法忍下这口恶气。我手上发汗,扶着沈雪隐运功更是不知有效没效,只能冲着掌门道:“掌门,你先替我照顾下雪隐,那人狠毒,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我家掌门在黑夜中低头看我,面具之下他的表情我无法分辨,只见他静默片刻,沉声道:“我去。”
“不可,你忘了那人可能的身份了!”
掌门置若罔闻,还未来得及苦劝,他已轻功一展,几下点风就从屋檐之上横跃过去。这脚劲凌厉,为了追踪对方他居然暗暗使用了罩阳神功,我心中急躁恼怒,这边脱不开身,又担心他待会寒气迸发,远远张望过去,那人已倏忽消失在了树林之间。
我扶住沈雪隐的肩膀,他血气稍缓,只是钉子还深嵌在皮肉之中,和衣料粘稠在一起,看起来血肉模糊。
“雪隐。”我心中一痛,只能愧疚地轻声唤他,“我……”
那人苍白地勾了勾嘴角,眼睛因为疼痛而紧闭着,他缓缓道:“你去吧,我知道……你必去的……”
他如此明白,我反而不知该如何接口。把一个刚刚替我挡下暗器的人弃之不顾,于情于理都是罪无可恕的事情,可是掌门对我而言不同于世间他人,这个时候我若不追去,只怕曾经有过的承诺誓言,都会变成无知孩童的轻贱戏语。
等了片刻,沈雪隐睁开眼睛,他艰难地看了我一眼,便笑了:“欠我一个人情……你记着……”
那人眼含笑意的模样一如往常般惬意洒脱,我握了握他的手,沉默着低了会头:“谢谢,雪隐之恩,云华永远记得。”
沈雪隐似是累了般,重新阖上双目,不再说话了。
林中风声阵阵,清冷寒月倒钩在空中,显出一层肃杀的阴冷。我轻功偏弱,追迹艰难,所幸耳力不差,在林中听声辩位,便发觉正西方向的微弱打斗声。我运气一踏,把功力暂且凝于脚下,踩上身侧树干,便重新追击而上。
及至林间深处,远远便看到天空中火光鼎盛,时有阵阵气流蒸腾蔓延,越是靠近便发现山中枝桠树叶皆成焦黑萎靡之状。我心中大骇,若未猜错,这竟是罩阳神功第八重。
黑衣人的武功虽然不弱,但顶多与我打成平手,掌门不可能会为此使出还未参研透彻的第八重。我越想越不对劲,脚下劲道更盛,一鼓作气从残枝断叶中脱出。只见一片空旷焦地之上,我家掌门周身环满气火,银白面具在火光照射下显得冰冷诡异,他向着空中毫无章法地挥剑劈砍,无用的气火飞射入夜空,把黯淡黑幕照亮出短暂的白昼,没过多久那人忽然踉跄了几步,一个俯冲半跪着倒在地上,继而浑身颤抖地哆嗦起来。
——寒气发作。
我迅速落到他身边,周围阳火没有像往常一样湮熄,我略一靠近,便觉得浑身似被烧灼到了般,很快焦热刺痛起来。
“掌门!”我尝试着去抱过他的肩膀,触碰之下手掌上也冒出阵阵热气,“怎么会变成这样,出了什么事?”
那人颤抖着,仿佛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伸手解开他脸上面具,乌黑长发皆是汗水,湿漉漉地紧贴着皮肤,我捧过他的脸,那人面色苍白,眼瞳中焦距不稳,都不知道还看不看得清楚四周景象。
“掌门,能说话么。”
树林中“沙啦”一声,我略一警觉,将手中长剑顺着声音位置用力一掷,便听得一声压抑惨叫。同时空中气流微变,我快速抬手,寒光之中打落下数把长钉,抓在手中的那枚,溅着零星几滴微不可察的血珠。看来此人受伤不轻,罩阳神功的威力并不是寻常人等能够承受得住的,刚才的响动,估计是在掌门不支之际,想要趁机逃跑却不慎发出的意外。
我向着出剑位置反复发了三道气指,只听闷然一声,果然将那人逼出茂密树丛,我咬牙追上,胸中已经怒火汹涌,无论是掌门还是雪隐,此人之仇,若不把他真刀实枪地连砍数下,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那人腹中还插着我掷出的长剑,黑色衣料下滴滴答答落下深红色的鲜血,我运功一掌迎上,对方艰难躲避,因为行动迟缓,便伸手将那笔直长剑从腹内艰涩拔出。那人动作间带着种训练有素的利落果决,我微微皱眉,对待自己都如此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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