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赫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眉心一紧,他知道凌越心底是恨极了自己的,今夜让自己侍寝必定不怀好意。心中正犯愁,眼睛余光一扫瞟见坐在下首的伊藤秀贤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皇帝背影,他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便持着酒壶金杯含笑过去敬酒。
敬完了一圈酒,一时众人都散了,宗赫却单单留下伊藤。摇了摇手中的金嵌宝石龙壶,却已是滴酒不存,不由得笑道:“陛下的酒虽好,怎及得上你那瀛州清酒。自上次尝过,难忘至今!真正是妙不可言。秀贤今日没带一瓶来敬敬皇帝么?”
伊藤那双漂亮的圆眼睛忽眨了几下,不明宗赫何意,只微笑着应道:“那酒名贵难得……”
少年揽过他的肩,轻声笑道:“秀贤,那酒虽难得,今夜的机会可更是难得……”
“哥哥可是说笑了,现下里陛下心中可是只有哥哥,我等哪里还有什么机会……”伊藤秀贤微微垂了头,鸦翅般的睫毛如两把小羽扇掩盖住他眼中一晃而过的不安。
宗赫搂着他的肩走到一株紫薇花树下,轻叹道:“我和陛下的事,虽未明说,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更何况南山……”虽是虚话,但一想到谢仲麟和晏南山之死,少年却忍不住真情流露,一时眼眶都红了。
伊藤秀贤是个极会察颜观色之人,瞧得出宗赫触动伤怀,绝不是对自己虚情假意使什么计谋,心中一时雀跃欢喜,难道,他等待已久的机会终要来了?
果然宗赫神情黯然的低声道:“陛下虽对我余情未了,我却难再侍奉他左右。从今往后,我虽仍是这后阁侍郎,但再不会有争宠之心。余下这些侍郎中,你最是温柔可亲,陛下若能得你服侍,我也安心。”
伊藤哪能不知宗赫出宫办差前与皇帝大闹的那场事,只道宗赫心中芥蒂未能想开,所以有意成全自己,心底几乎要笑开花来。只是面上却仍作出关切之色,叹谓道:“过去的事哥哥也不必一直介怀,愁闷积在心里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宗赫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心里也不由得赞了一句小狐狸。只不过,饶你再怎么机警奸滑,今儿也要让你着了小爷的道!
“小伙房灶上煨着醒酒汤,此刻陛下正在殿内洗漱,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赶明儿得了宠,晋了品级,我再来向你讨酒喝!”宗赫笑着打趣秀贤,又轻叹道:“我便先行一步,还要去澹月阁悼念南山哥哥。”
伊藤秀贤见宗赫竟真的就这么转身去了,心下不由得一阵紧张的算计。只是无论他怎么算,今夜留下来侍奉皇帝,按理他都不会吃了亏去。难道,宗赫真的就这么大方起来?这样的困惑在少年脑海中一闪而过,能得皇帝恩宠的欲念已如潮水般卷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至于那醒酒汤,秀贤淡淡一笑,他还有比那更讨皇帝喜欢的东西。今夜这么难得的机会,他自然要倾尽全力牢牢锁住皇帝的身心。
夜至寅时三刻,正是沉梦正酣之时,若大的龙德殿寝宫之内一片静谧,只有绵长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凌越睡得很沉,昨夜的那场性事直至夜半才云歇雨收,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虽然后来进殿来侍奉的并不是宗赫而是伊藤秀贤,但活泼可人的少年满心满眼的渴望自己的爱抚与贯穿,就像当初的傅川一般,又是青涩又是乖巧,仿佛天真却也生性yín_dàng,让他甫一接触便醉了酒般沉迷其中。
更深夜静,青山烟雨图的围屏前,古铜寿山玉顶炉正燃着安息香,袅袅轻烟笼得一室馥郁,亦朦胧了那烟雨山河。
睡得正香的凌越似听到一阵细微的咯嚓声,仿佛是夜风吹拂过窗外的花树,发出的枝叶声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在一片淡白若无的轻烟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暗如夜魅,如鬼影般正在白烟中虚浮飘渺着。乍一看,那张与自己一般模样的脸庞正笑容漫溢,而那眼神却如黑暗中的闪电一般雪亮,还未及看清,刹那间,那张脸庞却又在烟雾中幻化为森森枯骨。
凌越吃这一惊,忙睁大眼睛直起身来,然而玉顶炉中香烟淡淡,寝室内阒无人声,哪里有什么人影?不过是噩梦一场!想起那梦中枯骨,他心口不由得突突直跳。褚云重真的死了吗?刚才,是他的阴魂不散?
几乎用扯的拉开寝衣交领,又干吞了好几口津液,凌越的心情依旧无法平复。焦躁、紧张、烦乱、不安,种种恼人的情绪,自从自己正式搬入皇宫之后,便似蚕茧般将自己密密的束缚。尤其是当他知晓他的亚父凌铮至今还秘密派人在外寻找褚云重之事,更是让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虽前头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但褚云重必死无疑。若活着,他便是爬也该爬回宫了,更何况连宗赫都回了宫,他若知晓,又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应该是死透了,也许沉尸江底,这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凌越恶毒的冷笑着,又想到宗赫,不免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他倒还偏生又闯回来。今夜让他侍寝也胆敢违旨不遵,想来是哥哥以前太宠他,才会让他如此无法无天,目无尊上。
总有一日,要把他绑到这龙德殿的龙床上,操得他死去活来,就像自己对付晏南山那样,直到把他干死在这张龙床上,方能泄自己心头之恨。只可惜自己用尽酷刑,依旧没能从晏南山口中撬出叶琛和傅川那一对贱人的下落。没人能受了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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