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而来的风拂动了容纨的衣带,这一刻,粉衣女修着实脆弱又美丽。
可那妖兽的利爪快要穿透容纨胸膛之时,忽然被一道红色剑光直接定在原地,极锐利又极果决。这一下骤然撞击,搅得整个尘霄殿亦跟着颤抖了一瞬。
不过一瞬,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狰狞妖兽已然开始消失不见。它好似被那红色剑光吸收了所有生命一般,一截截消失不见。最后只余一缕孱弱魔气径自飞到顾夕歌手上,被那白衣魔修虚虚绕在指间。
其余大衍派殿主直至此时才回过神来,他们全都惊异不定地望着纪钧与顾夕歌,更深切体验到为何练虚修士与大乘修士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容纨自生死间走过一遭,却忽然剑心澄澈若有所悟。她向顾夕歌遥遥鞠了一躬,无比诚恳道:“多谢顾魔君不计前嫌救了我一命,先前之事是我错怪你,着实不应该。”
“容真君已经快到了心魔灾,更被人暗中算计才会干出那般不稳妥之事。”顾夕歌淡淡道,“只此一次,绝没有下回。”
聪明如容纨,自然听得出顾夕歌言语中的冷淡与疏远。可她咬了咬唇,更轻声细语道:“上次洪家之事……”
还未等容纨说完,顾夕歌就坚决果断摇了摇头:“仙魔有别,处事方法不同,容真君也不必勉强自己。冲霄剑宗与大衍派的盟约就此而止,容真君也不必再惋惜不已。我只是大衍派的顾魔君,一向如此从未更改。”
此言一出,不少人便将目光落在纪钧身上。谁都知道那师徒二人关系不简单,顾夕歌这般坚决果断地站到大衍派一方,怕是纪钧会有颇多不快。
可那玄衣剑修冷肃表情却未变更分毫。他一抬手止住了容纨接下来的话,直截了当冲顾夕歌与萧良点一点头,径自离去了。在场这几十名大衍派殿主中,竟无一人能瞧出纪钧心绪如何,即便是与纪钧相处了几十载的言倾亦不能。
顾夕歌只漫不经心把玩着指间的那缕魔气,既不出言阻止亦未告别。他与纪钧仿佛如此自然地重归陌路一般,竟丝毫没有之前情愫暗生缠绵不已的模样。
许多原本对顾夕歌颇为不满的殿主们见到这一幕,全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看来顾夕歌先前在洪家的失态只是些微小事,他能看透就好。只有他分得清私事公事,面对冲霄剑宗亦不屈服分毫,由此才是一个合格的大衍派下任掌门人。
没人瞧见温至言瞳孔收缩手指颤抖。他竭力抚平了心中的惊惧与不安,稍稍出了一口气。
明明容纨已经死定了,灵气凝成的剑光自然对那魔气所化的凶兽全然无用。在大衍派,谁会为了一个外宗的不速之客破例出手?只要容纨死在这里,到时冲霄剑宗定然热闹极了,顾夕歌定然处境困难全无办法。
温至言只计划得详细周密,他却全未料到竟然出了意外。为何顾夕歌明明分裂了神魂,还能动用魔气,他当真半点也不知道。
第180章
当初陆重光带着那枚存音珠主动联络上温至言,他便心生警惕绷紧了神经,只以为那混元法修定然联合顾夕歌设下圈套,意欲将他除之而后快。就如他那倒霉儿子温锐与易弦百般谋划,最后却全叫何悬明一个化神修士毁了所有计划一般,着实可笑。
但温至言仔细思考了好一会,终于应下了这件事。尽管整个九峦界皆知明光仙君对至极魔君求而不得十分痴情,但那也是源化真君未复活之前的事。
自七百余年前顾夕歌因纪钧堕魔叛门后,谁不知他与纪钧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根本不容旁人插足分毫。陆重光自有矜持与骄傲,绝不会如普通女修一般对心有所属的男修念念不忘态度卑微。若他是那种轻而易举就动摇的人,也必然成不了大乘仙君。
且温至言旁观他们二人斗了七百余年,每次陆重光都是竭尽全力并未有半刻放松,一点也看不出他一直心仪顾夕歌。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一向扑朔迷离,似敌亦似友,隐约的默契让外人只能赞叹佩服。
想来这次陆重光是认认真真想要至顾夕歌于死地,温至言只在玄光镜中远远瞧了一眼,就能看出那人俊秀眉宇之间自有一股杀伐之意。似天道无情太上忘情,淡漠眼瞳中一丝笑意都没有。
那混元法修只轻描淡写说,他前不久从白家得到了这么一件有趣的东西。应该是白家极敏锐地瞧出九峦界风向如何,想要投诚亦隐隐试探他能为如何,未尝没有借刀杀人的意味。他为了获得白家的效忠,也自能斩断情念绝不留恋分毫。
这话陆重光说得半真半假,温至言也并不全信。所幸所有计划都由陆重光一手策划,既周密又毒辣,就连旁观的温至言也不由暗暗一惊。横竖他只需从温家太上长老手中讨要一缕魔气,当真省事极了,其余自有陆重光替他逐步实现。
一开始事情也的确如陆重光所料,那疼爱徒弟的冲霄女修直截了当来到大衍派讨要说法,而顾夕歌手中也并没有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
不论今日他屈服抑或迎战,那白衣魔修在大衍派中都会威严扫地气势全无。不管事态如何发展,容纨今日都要死在大衍派,冲霄剑修与混元派之间的联盟也定会因此分崩离析。当真是双赢的局面,且顾夕歌根本没有破局之法。
坏就坏在,他们谁都没料到顾夕歌刚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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