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剑修只合了合眼,就勉力平复了所有心绪。他睁开眼后,依旧是先前那个高冷出尘万事不挂怀的冲霄剑修。
随后顾夕歌的举动却让纪钧错愕了。他全然不顾金色罗盘的奋力挣扎,将其直接递到了纪钧面前,直截了当道:“拿去。”
眼见纪钧怔住了,白衣魔修又重复了一遍:“既然这东西惹得师尊不开心,我也不想要。我将它转赠给师尊,只为博师尊一笑。”
没有谁比顾夕歌更清楚这罗盘价值何在,只要有了此物,整个虚空界他们大可去得,但他却只想让纪钧更安心些。先前纪钧望着这罗盘的眼神,亦让顾夕歌的心也跟着微微生疼。
尚未生出器灵的金色罗盘简直有些委屈了。它在耀光之境中百无聊赖地躺了上万年,刚遇上命中注定的下一任主人能够出来透口气,就遭遇此等灾劫,简直不能更可悲。它竭力讨好主人全都全然无用,主人竟要将它转赠给这剑光锐利不怀好意的修士。它虽未生出灵识,却也知晓何为善意何为杀意。那人得到它后定会一道剑光将它劈个粉碎,想都不用想。
于是金色罗盘在顾夕歌掌心如一尾鱼般弹跳跃动,几欲挣脱缕缕剑气的束缚,最后却只能颓然地倒了回去。
纪钧既未接过罗盘亦不开口。他墨黑眼珠一瞬不瞬,好似他从未看透顾夕歌一般直直打量着他。但那白衣魔修依旧固执地伸手向前,似在等待一个约定般模样执着。
于是玄衣剑修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一分分合拢了顾夕歌的手指,轻声道:“不必如此,这罗盘对你至关重要,放在我身边并无太大用处。”
眼见顾夕歌还想说话,纪钧又一字一句道:“我可从未教过你,将这般重要的东西转手相送,纵然那人是我亦不可。即便我不喜欢它,但那是你费尽心力得到的东西,只为了此点,我就不能收。”
顾夕歌听闻此言之后依旧没开心多少,他长睫微垂神情低落:“师尊总是这般替我着想,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我。可我却无从回报……”
“有你在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我已然别无他求。”玄衣剑修说情话时却微微转过头去,他并不敢看顾夕歌的眼睛。
那白衣魔修却固执地板正了纪钧的面容,他眸中似有火焰在烈烈燃烧。
“我方才也曾想过,若是卢若澄活下来又会如何。思来想去,我定会直接杀了那人替师尊报仇,再将所有虚空界中的上三界修士屠个一干二净。我不会死,我要好好活着。真到那时我却与妖兽并无区别,但我绝不后悔。”
此言一出,纪钧立时知道顾夕歌说得是实话。他并不知那孩子的固执与执著从何而来,有时亦让自己也暗暗心惊。但不管怎样那都是他的孩子他的徒弟,即便神智全无如妖兽一般亦是如此。
玄衣剑修不善言语,他只轻轻握住了顾夕歌的手,十指交叠无比亲密。顾夕歌只牢牢握住了那只手,就仿佛挽住了他前世所有的宿命与后悔一般,别无所求再无所求。
一位紫衣修士自云端俯视着一片茂盛草原,神情高傲目光俾睨。他周身亦有几十位同样衣着打扮的修士将他层层环绕,众星拱月十分气派。
“时至今日,两位九峦界道友还反抗什么?”周玄明微微了叹一口气,模样惆怅又怜悯,“谁叫你们是冲霄剑宗与大衍派的人,又偏偏撞在我手上。只此一桩事情,就让我决不能放过你们二人。”
“陆师兄一声令下,自有千百人听从他之号令。我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你们二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两个花般容颜的女修。一者红衣一者粉衣,全都倔强地板着脸并不妥协半分。
她们二人栖身之处却是一具狰狞可怖的巨大机甲,足有百丈余高十分威武。但那机甲浑身上下却有许多处破损之处,落魄无比可怜无比,全无半点威风模样。那巨大机甲好似失却了所有动力一般全然静止不动,似一尊巨大静默的雕像,全然没有半点用途。
这狰狞机甲所在的草原更是模样狼藉,数道深深裂痕已然使整片大地分崩离析,草叶与泥土混杂在一起,微苦的草香与泥土气息蔓延开来。
红衣女修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她身边那位粉衣女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言而喻的安慰与宽心。在其周身只有数千道薄薄的银色剑光护卫着她们二人,却有无数道锐利玄光不断穿梭流淌,随时都有可能将那银色剑光彻底毁灭。
眼见那两个女修并不答话,周玄明的话反倒更多了些。能在这样漂亮的女修面前抖抖威风,哪个男人会不畅快惬意?
“输了就输了,还有什么不甘心。两位的修为也算十分了不起,只可惜碰上了我们贯泉界修士。”周玄明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九峦界只是一个区区六等大千世界,其所流传的功法亦不能沟通天道。两位输得并不冤枉,更不必板着一张脸,多笑一笑又有何妨?”
他不提还好,一提之下那红衣女修越发眸光湛然如被火烧一般。她扬起了一张娇艳动人的面容,一字一句道:“冷嘲热讽又算什么本事?若不是你们封印了天魁的动力能源,我们未必会败!”
周玄明只摊了摊手,轻声细语道:“若你们早早抛下那具无用机甲直接离去,反而格外有三分转机。狮子搏兔尚应竭尽全力,只使些小手段根本不算什么。倒是可惜你身边这位剑修被你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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