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站在凌虚的身后,双手紧紧拽着凌虚雪白的广袖,一双脏兮兮地小脚,隐约从凌虚的脚后跟处探出。他用那双金褐色的重瞳,小心翼翼地扫过每个人的脸,没有血色的唇紧抿着。
“榆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来见过师叔师伯们,还有众位师兄师姐。”
凌虚温和地笑着,墨色地眸子里映出孩子紧张的表情。
“……师叔,师伯们好……师兄师姐们好……”
孩子怯怯地向众人施礼问候,动作虽然还有些僵硬,倒也算是中规中矩。
“以后,桑榆就是我凌虚的弟子。”
“师兄,你要收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做弟子?”
衒玉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师兄。
“有何不可?每年来四海求道的人不少,要说来历不明,也是大有人在。”
“可是总有迹可循,现在这个孩子……你能告诉我来自哪里?”
“我说过了,是我从九州带回来的,他叫桑榆。”
“这孩子在九州,怕是流落街头的乞儿吧。”
凌虚的师兄子和忽然开口道。
“的确是九州街头的乞儿,我在清风城外遇到的。”
“即便如此,要成为蓬莱尊上的弟子,也不能如此随意。”
衒玉蹙眉说道。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凌虚看了一眼桑榆,说道,“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后的演武大会,若是榆儿能进前三。你们就没有异议了吧?”
对于凌虚的建议,众人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子和开了口。
“好,三年后的演武大会,我们再议吧。”
四海的演武大会五年一次,若能在大会上取得魁首,也就意味着,距离自己门派的尊上之位,又近了一步。因此每一次的比试都十分激烈,而能参加大会的人,也都是在各自门派中过五关斩六将的。凌虚自言要让桑榆在大会上排名前三,但所有人都怀疑,三年的时间,桑榆能否通过蓬莱的考验。自此,整个蓬莱都盯着凌虚的虚无殿。
北海归墟距离蓬莱并不遥远,只隔了一条狭长的海峡。墨离是归墟尊上无言的弟子,无言做尊上做了很久,是四海四位尊上中的长者。墨离虽是归墟的上仙,却总爱去蓬莱。每次必定带着他唯一的弟子玄都,去往蓬莱找凌虚。凌虚曾经问及玄都的名字,墨离说玄都本没有名字,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归墟的桂花林里瞧见了,便带回离情殿收做弟子。这个故事听起来似乎很随意,但事实上的确很随意。照道理,做了上仙就该收弟子的,但墨离偏是一个也没看上。有一回,墨离在归墟的桃林里闲逛,看见一个幼儿立在一株桃树下,仰头看着翩翩飞落地桃花,那幼儿便是玄都。
玄都第一次见桑榆,还是在桑榆住进虚无殿第二年的事情。那一日,桑榆束着白玉发冠,穿着月白的衣袍,盘坐在房中读书。忽一抬头,看见了披散着墨色长发,穿着一身鸭卵青色的衣袍,光脚站在门外的玄都。玄都与桑榆年龄相仿,可与之相比,玄都更加淘气些。他那双眼角飞翘的桃花眼,吸引了桑榆更多的注意。而玄都墨色的眸子也正好奇地瞧着桑榆,两人对看了许久,玄都终于开口道。
“你就是凌虚尊上的新弟子,叫……桑榆?”
玄都蹙眉仰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但仍有些不确定,虽然来之前师父的确说过这个名字。
“我是叫桑榆,你又是谁?”
“我是北海归墟,墨离上仙的弟子,玄都。”
“玄都?”
桑榆蹙眉道。
“师父说,玄都是桃花的别称,因为他是在桃花树下发现我的。”玄都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很美,“你为什么叫桑榆?”
“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周围的人就叫我桑榆。”
“玄都,要好好和桑榆做朋友哦。”
墨离不知何时站在了玄都身旁,带着笑意的眸子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爱徒。
“平日里都没什么人同榆儿说话,今日玄都来了,榆儿就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站在一旁的凌虚浅浅地笑着。
“可是师父让读的书未曾读完。”
桑榆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手中厚厚的书卷。
“明日再读吧。”
得了师父的准许,桑榆便放下书同玄都去玩了。应着玄都的要求,桑榆带着他去了师父的桂花园。此时桂花还未曾开放,只有许多的花骨朵端立在枝桠上。
“你不穿鞋吗?”
看着玄都光着脚在桂花林里跑,桑榆好奇地问道。
“穿鞋好麻烦,而且师父也没说不准光脚。”
玄都很认真地回答道。
“你们经常来蓬莱吗?”
“从我记事起,师父就经常带着我过来。凌虚尊长偶尔也会去归墟找师父,以后你也可以一起来,归墟的桃花可美了。”
“好。”
桑榆笑了,这是他到蓬莱后第一次笑,那笑容没有丝毫的拘束。玄都还记得那个笑容,虽然很多人说自己的桃花眼笑起来很迷人,但他总觉得桑榆的丹凤眼,笑起来更好看,金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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