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闪开!你们这群疯子!”护士小姐在旁边再也看不下去,示意小三抱起傻七赶紧去医务室。那群记者自知理亏,瞬间作鸟兽散。小三看着傻七下身血流不止,哭着问护士:“他不会流产吧?不会吧?!”
护士紧崩着脸没应答,小三把傻七放在了病床上,眼巴巴的看着他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小三拿袖子抹抹眼角,呜咽的自言自语:“你可不能有事啊……俺还要娶你……俺还要当孩子的爹……”
当晚22点,该市收视率颇高的夜新闻播报了这一事件,然而经过剪接的画面显然扭曲了事实本身——王小七,本省最贫困县区榆树村的一名村民,同性恋者,本人并不知双性人的特殊体质,与男性发生性行为之后意外怀孕……记者采访时王小七及其家属都极不合作,还无理的对记者拳打脚踢,扭打中不慎跌倒,王小七本人流产,目前留院观察中……
作为该市普通的民众老百姓,初看这条新闻时都是个个乍舌,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除此以外也别无其它。不过对于此时难得坐在电视机前悠闲看电视的某位大忙人来说,一眼督见电视上傻七的小脸时,几乎是把正含在嘴里的巴西咖啡全喷在了阿马尼西装上。
“哥,你怎么了?”一位美丽妖娆的女子从楼梯上袅娜走下,看着愣在电视机前满身咖啡痕的男人迷惑不解。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男人很快回复一脸冷漠,拿毛巾轻轻擦掉身上的水渍。
“我刚才听见’榆树村’这个名字……”女子狡黠的瞄了男人一眼,似有他意的说,“哥,我没记错的话,是不是你几个月前去考察过的地方啊……”
“是又怎样?”男人缓缓的站起身来,展露一副高大健硕的身材,双目炯炯有神,五官也是英气逼人,与他妹妹一样美得耀眼,只是脸上的阴沉冷漠煞去了所有的人情味,他冷冷的打量着妹妹,公事一般的问,“晚上要和陈总吃饭,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女子冷哼一声,扭头上了楼。男人缓缓擦干身上,走到里屋,拿起电话。
“喂?xx医院吗?我是coo的耿忠明……我想请问一个……”
与此同时,刚刚手术完毕的傻七满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真个傻了呆了。几小时前医生从他体内拉出的那个血肉团,怕是会变成他一辈子也挥散不去的恶梦。那团肉是个小生命,就那样没了,没了……傻七乌黑的大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白雾,晶莹的泪珠一窜窜的顺着凹下去的脸颊滑到脖根,麻醉剂的药劲已经过去,刚刚止血的下体阵痛得厉害,可最难受的还是心。活了十八年,傻七连只鸡也舍不得杀,碰到老鼠水蛇也是能放就放,而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就这样没了,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生命没了……傻七从小声呜咽到放声大哭起来,嘶哑的声带发出的痛苦呼叫,比一般人的哭泣听起来更为揪心。小三紧紧抱着陪他一起哭,王老汉则闷头瘫在椅子里,脑子嗡嗡作响。三人难过了许久,老汉终于出了声,走到床头抚摸傻七的软发,安慰的说:“孩啊,没了就算了……俺们明天就回去,不在这受气,城里人都他娘的恶心肠!俺们回去,爹会好好待你,俺们还像以前一样……”
傻七抬起泪眼,看着爹爹苍老的面容和花白的头发,阵阵揪心,努力止住哭泣,傻七用力的点点头,拿手比划道——爹爹,俺不会再给你丢脸了,俺回去好好种地,俺要让玉米卖更多的钱来孝敬你……
父子俩终于和好如初达成了共识,准备买明儿的车票回村,可惜他们简单的脑袋哪曾想到,这花花绕绕魑魅魍魉的城里,可是进得容易、出得难……
3.
天将将打亮,爷仨已经拾掇干净,跑到收款处划价结帐,哪知电子屏幕上“吡”得弹出来一个数字,把个王老汉看得嗓子眼里长骨头,有话说不出。小三见他脸色不对,赶忙问道:“大爷,咋了?”
老汉铁着脸,把划价单往小三面前一搁——合计:2587.50元。
要说这两千来块,搁城里人眼底那算个啥?小白领一个月基本工资,大白领出国一次的准备金,老金领随便x一次的最低消费……可印在王老汉和小三的视网膜上,那就是卖玉米两年的总收入,村里一家三口三年的总消费!可想而知,彼时彼刻,他俩的心情何如。王老汉解开口袋里的手帕,把大团结毛票子零格子数了又数,小三也掏尽口袋里的分分厘厘凑了又凑,算到最后,还是差了五六百。
傻七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休息着,见爹爹和小三在那边咕咕躇躇半天也不过来,就跑过去看。见着爹爹和小三的脸色和数钱的样子,傻七立刻明白了,尴尬的比划着问:爹,咋了……钱不够么?都是俺不好,浪费钱……
小三低头见傻七一脸难过,不由心疼起来。抬头望见不远处有个抽血化验室,立马灵机一动,拍拍傻七的肩膀说:“小七,爷,你们在这儿等我,别跑开啊……俺有办法筹钱了!”
爷俩还没反应过来,小三已经箭一般的冲走了。暂时也没其他办法,爷俩只得坐在椅子上等。等了好一会儿,突然见给傻七瞧病的那位医生火急火燎的奔过来,见着两人就问:“你们咋恁早就出院呢?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可听好罗!”爷俩不解的抬头,见这位前几日严肃冷淡的医生突然一脸兴奋,高腔高调的模样好像村领导在做计划生育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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