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惊讶掠过,随即转瞬即逝。
随意翻开几卷书粗略涉读,长乐又微笑道,“陛下,你这版本的注释臣未曾览阅,可否将此书赐予下臣?”
“长乐想要便拿去吧。”元诩点点头,“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朕也有些疲乏,你先告退吧。
“谢陛下赏赐,臣告退。”
车驾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颠簸,抱着那些书卷,长乐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但他仍然忍敛容颜、不动声色。直到出了宫门,入了府门,进了居室,他才长长抽气,举袖拭去额上冷汗,又手忙脚乱从书卷里翻出那封东西。
那是一封密诏。翻开密诏,赫然浮现血字斑斑。密诏大意是说胡太后害怕大权旁落,预谋弑君,皇帝危在旦夕,请尔朱荣将军入洛救驾。读罢,长乐王又倒抽了一口气,深呼吸,希望藉此奋力平复眉间紧蹙与心中惶恐。随即,他便挑选了一匹快马,只身一人马不停蹄赶往晋阳。
尔朱荣?
正光四年,公元523年,北魏爆发了六镇之乱。北魏本是控玄百万的雄国,但胡太后的乱纲暴政使得北魏吏制败坏、经济衰退,北魏政府即使预征了六年的税租却依然无法抵抗起义军。此时,有一位羯胡族豪杰带领四千骑兵横空出世,他东征西讨、百战百胜的他威震中原。朝廷借机便封他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六州讨虏大都督,希望他能平定祸乱。
他便是尔朱荣。
晋阳大帐,连营百里。远远望去,已有一股骁强肃杀扑面而来。「倚仗尔朱荣,岂不是饮鸩止渴!」虽心里这般思索,长乐却还是策马前行,义无反顾。说明来意,守卫却只懒懒指路中军大帐,未曾通报,更别说唤人恭迎了。
“多谢二位壮士。”长乐照例作揖回礼,到让守卫有些不知所措,只红着脸尴尬着点头应和。
一进营寨,便闻得一阵声势滔滔。循声望去,只见四五列步兵持枪鹄立,一声令下,长枪挥舞,井然齐整,其疾如风,气焰啸天。「原以为那尔朱只会使用胡骑,没想到他军中竟有还如此训练有素的步兵!」长乐不禁心想道。
“那是用来攻城拔寨的。”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心中所思竟被人点破,长乐不由心头一颤。转身望去,只见一名将军踱步而来。他身材高大,眉目端正,虽穿着粗陋,但气势英武。只见他抬手作揖行礼,却久久不曾再抬头。
「他到是有礼仪,不像这儿的其他人,见到我竟扭头当作没看见!」长乐这样想着,便回礼问道,“请问你可是尔朱大将军?”
不等那人有所回应,身后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爽朗笑声。长乐带着疑惑,回首顾盼。瞬间,万物戛然。
这是一种前所未闻的美。眉目疏清、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风姿萧萧、俊爽如野鹤于鸡群。而这张洁白俊美的脸却不曾衣冠济济——他矫健魁梧、孔武有力的周身包裹着的是粗麻胡服,饱满耳垂上挂饰着的是廉价珠玉,身后背的那张东胡飞弓看起来更是饱经沧桑。
“我才是尔朱荣。”笑声似乎有些收敛,尔朱荣踱步走来,指着那位将军说道,“他是贺六浑,汉名高欢。”
“见过二位将军。”长乐再次礼道。
“嗯。贺六浑,你先下去吧。”尔朱荣的态度略有些傲慢。而不知有意无意,他竟与长乐并排而站,一同望着高欢慢慢离去。正当长乐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时,尔朱荣却忽然伸手挽住了他。
“我似乎见过你吧?在洛阳的四夷馆。”
长乐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是么?”尔朱荣笑笑,“你跟我来。”他说道。尔朱荣举步在前,将长乐引入大帐,挥手屏退左右。蓦然回头,只见他敛容正色,目光如炬,方才的轻松已烟消云散。
“那么,阁下远道而来,有何赐教?”
被看得一阵失神。长乐迅速挣脱开被他挽住的手,拿出胸中所藏密诏递去。
心有余悸。
尔朱荣接过它,仔细翻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见他眉头紧蹙,似是紧张,又似不是,总之是一副参不透的神色。良久,尔朱荣才终于抬起头来,向着长乐王点头示意道,“我知道了。”
“十万火急,还请将军即刻启程。”
“是。”尔朱荣收起密诏,却忽而眉间一展,意味深长的说道,“洛阳至此,路途遥远,阁下衣冠美姿,想必是饱受车马劳顿。不如在我军中暂住几宿,稍作休息再回洛阳。你看可好?”
望着尔朱荣的轻蔑神情,面对突如其来的挑衅,长乐王只低头轻笑。“不知大将军所背飞弓,可愿借我一用?”
“哦?此弓重十石!”面带着讥讽之色,尔朱荣将飞弓、箭袋递送了过去,“阁下可不要过于勉强自己。”
携着淡定神色,长乐王笑而不语,只背起弓箭便径自走出帐外。随即,他寻了只箭靶,立于百步开外。搭弓、引箭、控弦,嗖——
百步穿杨!
“好!”回首只见尔朱荣鼓掌欢呼,方才的倨傲之色不复存在。他微笑着走向长乐,抽出他背袋里的弓箭,“方才没看清,还请再射一次。”
长乐自是不甘示弱。他又抽箭搭弓,拉弦之际,却被身后的尔朱荣一把围抱。尔朱荣紧握着他拉弓搭弦的左右手,牵引着向天,拉满弦,一箭飞去,只闻一声悲嚎,天外大雁应声垂落。
即见此景,尔朱荣却迟迟不曾放手。
“光会射靶可不行。”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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