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以为心里没底,江流捧着这张周正的脸看个没完,看他朝自己宠溺的笑着,却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他是亲人,是家人,是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未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三十二
秋收前,学校放了假,江流在屋里翻闲书,很久没有复习过功课的韩东枕在他肚子上看课本。午后犯困的时候,江流打开广播,频道交流声让韩东一激灵。
今年最后一封《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从广播里悲痛地流出,当那个救世主的名字出现的时候,似乎地球都停止了转动,韩东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全村家家户户都陆陆续续传出了哭声,那个红太阳,那个最亲的人,走了。早已不需要躲避战火颠沛流离,可这位伟人的离去也让全体中国人民感觉日子要过不下去了。这就是那惨痛十年的结局吗?
那一夜,没有人有别的心思,炊烟未曾在双清山山坳上空升起,一切都冷了下来。
江流抻出一张还算洁净的草稿纸,三两下剪出了锯齿,又从笸箩里剪了一节线头,系成一朵白花。
循着哭声过去,韩东蹲在灶台前抱着头嚎啕大哭,江流蹲在他跟前,把那朵白花系在他胸前的纽扣上,反应过来自己也该有一朵,又起身回屋。
韩东没有让他走,而是把他拽进怀里抱着,那姿势和当时在火场护着江流一样,但这次想要寻求保护的确实韩东。
江流没有哭,他有点麻木,寡淡的脸上增添了些许茫然。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都远在天边,但这些巨变之后,任谁也看不出这个国家要走向何方了。他听了沈文杰的话,一心扑在课本上,就是为了能有个更好的未来,能和韩东长久的在一起,他始终期待着。
他转过身捧着那张满是眼泪,哭到抽搐的人的脸,他不懂他在伤心什么。如果因为前途未卜,他可以理解,如果只是为一个老者离去,并不需要这么难过,因为这颗星球上每天都在死人,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双清山村委会开完追悼会,全村人去参加公社的悼念活动。
又听了一遍那份讣告,讲稿里回顾了那位伟人的一生。内容早已烂熟,但因为语调悲痛,身边的男女老少都在痛哭不止,不自觉地牵动了情肠,江流也跟着哭起来。
那时候,全体中国人都止不住哭泣,在各级单位、城市中心,在□□广场,在祖国的心脏,更大规模的悼念活动一场接一场的举行着。
回到双清山已是晚上,江流在厨房准备晚饭,一向勤快的韩建国却举着一颗土豆坐在灶台的炉火前发呆。
“没着没落的……”韩建国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对江流来说,“没着没落”是一种常态,在家破人亡后唯一想要依靠的人只有韩建国一个。他看不得他那么失落,于是抢过那颗土豆,放进蒸锅,坐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盯着炉火。
炉火把两个人的脸都照的橙红,一个悲伤失落,一个面无表情。
玉珍想的很好,她让父亲跟韩建国提婚事,觉得他总该接受了吧?然而却依然是同样的答复。没等到机会再提这事,又赶上国丧,暂时是提不到日程上来了。
她盯着水壶,想着自己那未成行的婚事,水开了便提起来给她爹娘续热水烫脚。走到门口,就听到二人在屋里低声交谈。
“看来这事不能急,”张婶琢磨着,“是不是建国相中了别的姑娘才看不上玉珍的?”
“没,哪有啊?兵团我去过,村里的事儿我也熟,没见他跟哪个姑娘多说了几句话啊。”支书皱着眉头回忆。
“唉,玉珍也不小了,这又要等上几年。”
“等几年没关系,就怕这姑娘犟得很,过几年还是非他不嫁,好好的大姑娘都熬老了,真是!”
“要不,咱换换人?”张婶的脑子活分起来,“我看姓江小伙子挺好的,一肚子学问人也俊……”
支书一磕烟袋锅,听完就急眼了:“你忘了老田家的了?那么没心肝的东西,谁敢把女儿嫁给他?万一不干了再跑回城,我这好好的大姑娘可怎么弄?”
张婶这才住了嘴:“哎呦,可不是吗?老田家的真是冤,愣是还怀着呢就……”
“消停!这事儿别提了!”
屋里的张婶住了嘴,屋外的玉珍却是拼命捂住嘴,咽下了惊呼,差点摔了水壶。
开春,韩建国照例忙碌起来,这已经是他在双清山的第十个春天了,是江流的第七个。他依然地里学校两头忙,总觉得这该是自己忙活在农村的最后一年,当然,韩建国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所以即便早就看腻了却还想多看看这片土地。
年前去赵家村搞了新种子,年后便把拖拉机借给人家,韩建国一早就开着拖拉机出村了。江流在学校忙活了一天,李泽厚吃坏了东西在宿舍养肚子,他赶鸭子上架讲了一天数学。放了学也不着急回去,就在教室里看学生们年里的作业,十分投入,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玉珍看他批作业又十几分钟,江流太投入,直到课桌被碰到发出声音。
江流很久没有单独和这个姑娘待在一起了,所以此刻他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先站起身:“有事吗?”
从他刚来双清山的时候,就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姑娘对韩建国的心意,还有之后那些恶毒的诅咒。所以他想不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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