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周遭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洛语时感慨万千。
七年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回忆当初刚刚来到北京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青葱少年,带着对于大都市的憧憬和现实给予他的重担,半主动半被动地住进了纸醉金迷的帝都。而今七年时光过去,岁月磨平了他所有的憧憬,留下的只是现实的痕迹:
因为住在铁道旁,他们省去了购置闹钟的开支。每天早上火车都会准时途径此地,巨大的气浪和尖锐的声响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叫醒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工地的宿舍不是宽敞的单间,而是十几个同住的上下铺。屋子里没有干净整洁的卫生条件,到处都是一片杂乱无章的景象。
工人们唯一可以用来梳洗的地方,是走廊尽头一处公用的卫生池。池子里的水管大多年久失修,每逢冬季便会冻裂,流出来的水刺骨冰寒,不论是用来洗脸还是洗衣服,手都会冻得僵红。
夏天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些困扰,但蚊虫和天气的问题一样令人烦躁不安。如果头一天晚上不点蚊香,第二天早上起床,手脚很有可能就会肿出一圈。
天气燥热的时候,房间里面没有空调,被褥就像是铁板,蒸得人难以入睡。工人们为了保证第二天的工作量,通常会在半夜热醒的时候去冲个冷水澡。
洛语时就是这样困难的条件下艰苦的谋生,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思考自己将来的人生有多么辉煌灿烂,而是细数家里的存款还够留在老家的姨奶和弟弟生存几天。
他也曾有过梦想,他也曾希冀未来,只是这些梦想和未来不足以抗衡现实所带来的重压,最终他还是不得不屈服在金钱的脚下,成了万千民工潮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帝都沃土,生活条件自然优越,无论是自然景观还是生活质量,都绝非其他小城市可以比拟。但是凡事必有两面,这些所谓的便利条件,其实并不是为了像洛语时这样出来打工的人准备的。他们没有资格享用帝都的繁华所带来的便利,只能在这个城市的发展中无限贡献自己的剩余价值,直到彻底被压榨完毕。
所幸的是,如今的洛语时还有被压榨的可能。对于一个仍在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的工人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洛儿,等这批房子完工了,你有什么打算?“钊子顶着工地嘈杂的环境,扯着嗓子向洛语时喊道。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盘旋在工地上空,洛语时努力辨识了许久才听清钊子的话:“暂时没什么打算,你呢?
钊子拎起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凑到洛语时身边说道:“我有个远方表兄在这一带混得还行,勉强算是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跟他说了咱们这儿的情况,他倒是也挺热心,跟我提起了最近在中环新划的商品房,说是工期长,工作稳,包吃住,环境也还不错,最关键的是老板有钱,工资肯定不拖咱们的。我想着最近跟他说说,等这边工期结了,就让他介绍我到那边去干。”
“那挺好的。”
钊子顿了顿,瞄着洛语时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好歹也是同吃同睡这么长时间的兄弟了,一起过去多少有个照应,而且有钱一起赚,你也好养家不是?“
说起养家这件事情,洛语时有些心动了:“中环新划的商品房?”
钊子笑嘻嘻地说:“可不是么,地段也不错。”
洛语时正犹豫着,钊子忽然一掌拍在他的肩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哥请你吃好吃的。”
洛语时瞟他一眼:“我比你大。”
“都是哥们分那么清楚干嘛啊?”钊子抬手揉了揉洛语时的头发,被他一个绝情的甩头给打断了。
钊子抽回手,无奈的妥协道:“行行行我怕你了了,你是哥,你是厉害了我的哥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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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总,我听说中环那块地已经规划好了,最近就着手准备开工。”
木槿摇了摇手里的酒杯,任它在日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你消息够灵通的。”
金茂陪笑两声:“呵,承蒙木总抬举。”
“无事不登三宝殿。”木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遥望北京正午烈日当空的胜景,“有什么事情不用拐弯抹角的,直说吧。”
“这个……您也知道,我以前是贫农出身,家里有几个远方的旧亲戚,听我说了这几年的发展情况,也都一窝蜂似的涌到北京打工,就是难有混出头的……兄弟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正巧听说木总您这次开发商品房,人手方面还有欠缺,我就想着让他过来给您搭把手。”
金茂起身递了根烟过去,只可惜木槿没接:“戒了。”闻言,金茂只得僵着脸色抽回了手,沉默着立在原地。
木槿回身走到沙发旁坐下,翘起了右腿:“不是什么难事,吩咐给人事部去处理吧。”
“哎,谢谢木总。”金茂笑逐颜开,转身作势要走。
趁他兴头正盛,木槿顺势泼了一盆冷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手底下一向不养闲人,不管是搞设计的还是搬砖头的我都一视同仁。没有能力就贡献体力,没有体力就趁早滚蛋。如果你领来的人消极怠工,我可不会法外容情。”木槿将剩下的苦艾酒倒进手边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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