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伍少不吃番薯不吃豆角不吃苦瓜,有一回举着筷子在桌上扫视一圈又丢下:“没好吃的,不吃了。”
郝大富哄骗不成,终于端出长兄的威严,厉声道:“你不吃就饿着!饿了也没得吃!”
郝伍少脾气犟,硬撑了一日粒米不进,反叫郝大富心疼地够呛,半蹲在他面前柔声哄到:“不吃就不吃,你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去弄。”
事后郝伍少见韩轻嗣一人捧着烤番薯啃得正香,那吃相竟叫他隐隐动了馋念,见左右无人,走上前悄悄道:“真的这么好吃?”
郝伍少挑食多半是矫情,嫌番薯长得不好看,嫌豆类是青色的,然而到底这些食物是个什么滋味,他自己也不清楚。
小韩轻嗣斜睨了他一眼,将啃了一半的番薯递给他:“你尝尝。”
小伍少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只觉那番薯软而细滑,甜而不腻,果真味道不错。
然而事后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番薯了,生怕被兄长取笑,依旧对这些食物敬而远之。
少年总有种可笑的偏执。
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个时候他是不懂这道理的。
他啃着粽子再想起往事来,竟觉鼻子有些发酸。
以前是自己骄纵太过,无理取闹又自以为是,也亏得众人忍得了他。
郝伍少暗自下决心:此番若能平安回到江南,定一改旧脾气,寻个机会向众人道歉。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白蔚在石洞内摆了七八只蜡烛,照得石壁染上一层暗黄。
郝伍少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不能问,白蔚也不说话,偶尔抚一阵琴,或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酉时一刻,她突然站起身来:“你睡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郝伍少一怔,脱口而出:“等等!”
白蔚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郝伍少搓着衣摆小心翼翼道:“呃……你要将我在这里关多久?”
白蔚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阵,郝伍少脸色愈来愈红。
她拖长了声音道:“我并没有关着你啊……”
郝伍少一怔:“啊?”
白蔚指着石壁上的洞道:“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从那离开。”
郝伍少仰头看了看数仞高的石壁,壁面较为平滑,用手脚几乎是扒不住的。
他不由扭头看向水流去的洞穴深处。
白蔚笑道:“此洞穴连接涡水,你从涡水下游个数十丈倒也能出去……只要小心水中的鳄鱼便是了。”
郝伍少一抖:“鳄,鳄鱼?它们不会爬过来?!”
白蔚道:“会。你若是将自己弄伤了,它们便会嗅着血腥气过来。”
郝伍少欲哭无泪:“你,你能换个地方关我么?”
白蔚耸肩:“我说了,我并没有关着你。你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郝伍少可怜兮兮地上前拽她衣角:“侠女!大侠!饶命啊!”
白蔚并未让他拽到衣服就已跃起向那洞口飞去:“明日我再来看你!”
郝伍少:“……”
当晚,郝伍少战战兢兢将自己蜷成一团,恨不得缩小不见,失心疯一般胡乱念着:“南无阿弥陀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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