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剪着在美国很少见到的学生短发,利落而青春,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说话语速非常快,如同噼里啪啦落下来的小弹珠,也仿佛夏天雷雨前淅沥淅沥的小小雨滴。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关唯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感受——非常老派——如同一道强烈的阳光照到了他的世界里。那一年,关唯晨决定北狮新成立的大型购物娱乐广场项目命名为“阳光广场”。
关唯晨笼统只见过她不到十次面,每一次两人相处的时间都短得出奇。她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看起来比关唯晨还要忙。童如婧知道他有家室——不过后来她告诉他,她想要认识他的时候,还不知道。
她在她还不知道他有妻女的情况下,喜欢上了他。当时她抑制住了自己要和他相识的冲动,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是变得无比熟悉。就好像他们原本就应该熟悉一样。
北狮实业在中国内地的市场稳定下来以后,关唯晨鲜有机会再去大陆。不是他不想,而是人到了一定的地位,行程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最后没有了联系。
再不久,juliet怀孕,他们有了vanessa。为了不让之前的错误再犯,让这个孩子好好长大,关唯晨把很多精力投入到了家庭当中。讽刺的是,正因为如此,他才发现了juliet出轨的事实,而那时,她已经和她那个翻译家男友交往五年了。
关唯晨和juliet是在vanessa上高中以后离的婚。在中间那段过于冗长的时间里,他们的婚姻生活名不副实。juliet一直住在纽约上东区的宅子里,在她的交际圈里过她平常的生活。vanessa和她住在一起,但母女二人鲜有交流——vanessa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在上小学时发现了母亲出轨,从此再没有将母亲放在眼中。而关唯晨可以说是居无定所。他偶尔到juliet那里去,偶尔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如果能够有稍微长一些的个人时间,他就出城。
还没等vane就和她的翻译家男友分手了。在此以前,无论是关唯晨还是她,或者是家里每一个知道这段关系的其他人,都对这段关系缄口不言。
他们曾经打算私奔,juliet甚至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在万圣节前夜热闹的冷风里前往街区的加油站等待。关唯晨得知这件事,在那天下午特意去见了那位翻译家。他没有给他任何威逼利诱,只是很郑重地问他,是否确定要这么做。
那个晚上,翻译家没去加油站,juliet在寒风中等了五个小时,最后乘坐计程车回了家。关唯晨在家里,也知道她什么时候从加油站离开。可当她悄悄地进门时,坐在琴房里发呆的关唯晨没有叫她。
琴房的门是虚掩着的,有光照进客厅里。虽然那个清晨,juliet没有推开琴房的门,但关唯晨想juliet已经知道了自己知晓她的事。因为在那个万圣节过后,她的刻薄和冷漠一发不可收拾。
vane打算和翻译家私奔的事,在一封给关唯晨的信里向她的父亲提问:为什么不和母亲离婚?
回信中,关唯晨没能给女儿任何文字上的答案。他心里清楚明白,对于这样的妻子,他的态度的确如同她所说的那样——虚伪而卑鄙。他不愿意做那个主动提出的人,明明深知将juliet这样有才能的女人捆绑在枯燥乏味的婚姻里是对她生命的衰耗,可既然她乐意自己被衰耗,那么关唯晨就陪她耗下去。
最后他回给女儿的,是一首没有写完的钢琴曲。在那封回信以后,vanessa再也没有过问父母的婚姻。她像雨后春笋般发疯似的成长,成为了品学兼优、时尚高贵的名媛。
如果不是关呈术的出现,关唯晨估计会把这段已经进了坟墓的婚姻继续下去,直到juliet再也不堪忍受,或者连他自己也进了坟墓。
在这个孩子出现以前,关唯晨不曾想过童如婧会有他们的小孩,还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她大约也没有想过要告诉他。关唯晨之所以会知道,全是因为juliet身体里那处处反抗的灵魂。
她的私家侦探挖到了他的丑事,以此为威胁,要求离婚,更重要的是要求一大笔赡养费。那段时间,关唯晨对于离婚,倒是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很想去中国,见一见童如婧,还有那个小孩。
如果关唯晨不是这样一个身份,这样的婚姻结束起来应该轻而易举。起码,他们双方都应该为此松一口气。可事实是,上市公司的老板离婚,让公司的股价都跌停牌了。
关唯晨必须将自己拥有的那部分股份分给juliet,她一下子成为了北狮的大股东。这让董事会的其他人相当不满,还有一些员工因此出走,在那之前几乎要确定下来的合并案也黄了。
说不定是为了惩罚他在那些年里对她的耽误,juliet毫无仁慈之心。她得到了他的股份、庄园和飞机,把得到的油田和电影院线卖给了他的竞争对手,可在这之后,还不满足。
每一次,前妻的律师联络关唯晨的律师,关唯晨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又来向他索要东西了。
就像这次。
第30章
听完对方私人律师的诉求,关唯晨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姚晋弘突然冷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站在一旁等候的silvia十分不满地看向姚晋弘,而他挥挥手,表示不必将他的存在放在心上。
女儿的信中没有提到juli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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