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渐渐向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倚在床栏,那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只留一张清瘦苍白的脸颊露在外面,鸦发如绸,一层一层交叠在榻上,又有几缕顺着泛青的锁骨,滑落进单薄的胸膛,愈发衬的那皮肤像是冰雪雕刻的一般,生气薄弱。
阿九望着那人泛红的眼尾和空洞无神的目光,心里一痛,话哽在喉咙里。
“狐狸……”
床上那人回过神,像是终于找回些力气,撑了撑身子,白纸似的的薄唇牵扯出一丝笑容,“阿九,白泽还没做好早饭吗?我快饿死了……”
快前胸贴后背了。
狐狸一只手在毯子里揉着肚子,胃里饿的一抽一抽的,说话不禁有气无力。
阿九抬手抹了抹眼角,听着那人虚弱至极的语气,更加恨起白泽来。
想来那个混蛋不知道怎么折腾,才把眼前的人弄成这般模样。
阿九心不在焉的拾掇了地上的狼藉,挨着坐到狐狸床边,支支吾吾道:“那个……你,有哪里不舒服吗?疼吗?”
狐狸听了茫然的眨眨眼,笑道:“那倒没有,就是饿的厉害。”
“身上不难受吗是不是前辈强迫你的?”
狐狸一个字也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难受,就是饿。”
阿九只当他是逞强,眼眶更红了,“狐狸,我真是搞不懂你,你不是喜欢那个刘子固嘛,还去招惹白泽干什么,瞧你把自己折腾的这幅样子,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招惹他啊。”狐狸想起昨晚那似梦非梦的一幕,脸上一热,心说分明是他先招惹我才对。
阿九却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望着狐狸的眼神充满着怜惜和同情,她一只手搭上那人的肩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却被突然被推开,白泽顶着一副爽朗的笑容大步踏进来,阿九顿时沉默下来,漂亮的脸蛋儿拉的老长,只觉的这笑容就像那些眼瞧着猎物跌入陷阱的恶狼一般,着实虚假可恨。
狐狸却像是见到了救星,眼底散落开点点光亮,目光直直的锁着那人手里的食物,坐直身子像一只等待投喂的松鼠,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小排洁白如玉的牙齿。
阿九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两圈儿,纤细俏丽的柳眉一拧,脸上神色有几分复杂,临走前,不忘狠狠瞪白泽一眼,鞋跟儿对着那人脚尖落下的又稳又准。
白泽望着那扇被摔的可怜的木门,又低头瞧了瞧鞋顶上一抹乌黑,长眉微挑,脸上有几分无辜,“我这是怎么惹着她了?”
狐狸开怀一笑,“完了完了,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很,你招了她的恨,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嗬!小小黄毛丫头,我还怕她不成?”
说话间,狐狸已经起身穿好了外衣,一袭水玉色长袍罩身,腰间配了一条月白色束带,松松垮垮系着,长发有一半挽起一半散下,如同锦绸一般顺着肩头滑落,像是浸了油的浓墨,乌黑发亮,一根羊脂玉簪子斜插在发鬓间,愈发衬得那人落落出尘,清雅脱俗,恰似一朵开在春风里的雪白玉兰。
狐狸此刻刚洗完脸,鬓角还挂着细小的水珠,一绺绺长发贴在白净的脸颊,整个人像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薄雾里,显得朦胧又乖巧。
白泽就这么看着,竟不觉失了神。
狐妖果然是狐妖,就算安安静静立在那里,那股不自知的媚态,也像流水一般淙淙划过眼底。
狐狸被瞧的有几分不自在,昨夜额头上那一股湿润柔软的触感又涌上皮肤,顿时眉头一皱,走近两步,一掌劈在白泽肩窝儿上,“你魔障啦?”
这一下力道可不小,砍的人皮肉直发麻,眼冒金星。白泽闷咳两声,捂着肩膀摇摇头,心里欲哭无泪。
这狐狸对谁都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像个多情fēng_liú的公子哥儿,怎么偏到自己这里就变了性子,大大咧咧,没轻没重,哪里还有半分矜持。
想起这人每次面对刘子固那温言软语,笑意盈盈的模样,白泽觉的胸口好像被扎了一刀,呲呲往外冒血。
“有话说话,别老动手,真当我不生气是吧?”
那边狐狸已经坐下开吃,听到这话抬了抬眼皮,两只腮帮子微微鼓起两个小包,鼻尖儿上挂着一层亮闪闪的的水雾,淡淡道:“你又不是别人。”
此话一出,白泽心里顿时拂过一阵春风,像那迎风招展的翠叶儿,嫩绿嫩绿的,快要滴出水来,无比生机盎然,话里都带着几分按不住的欣喜。
“你快吃,一会儿带你出门。”
狐狸蓦然抬眸,眼底亮晶晶的:“去哪去哪?”
白泽一笑,抬手搭上那人肩膀,道:“你不是说成天待在家里都要发霉了吗,今日正好是个集市,带你去城中热闹热闹。”
第十八章
*
昨日的一场雨彻底洗了净春日温婉,落红稀疏,蝉声杳杳,探出灰白矮墙的碧叶儿清亮欲滴,入眼皆是郁郁苍苍。
阳光晴暖,柔柔铺洒,将人潮熙攘的街道染成金黄色,热闹街市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像是自画中走出,赚足了人们的目光。
白泽有几分不自在,狐狸却悠然自得很,白净的脸蛋上给晒出了薄薄一层绯红,轻霞一般匀匀铺开。
“好吃,这家的糖裹得多……”
朱红果子上浇满了透明的煮化冰糖,阳光下泛着淡淡金色光泽,一只素手轻执着竹签儿,云袖半挽,露出一小节儿细瘦清莹的腕子,皓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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