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单挑起右眉,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只轻轻的应了一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他拍了拍程远:“我先去忙了,你就在这儿坐会儿,别忘了你今天还有两瓶水要挂,一个星期一次,跑不掉的。”
“好。”程点答道。
见医生走远了,我忙问:“挂什么水要一星期一次?”
这会儿程远的眼神倒清亮了些,万海涛说他有左眼已经看不见,我靠这么近看倒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他余怒未消的瞟了我一眼,解释道:“身体里面缺少微量元素,那水就是用来补充这个的。”
我信他才怪,随便一想便知道是因为他的眼睛,心里虽清楚可我也不急于戳穿他,装出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道:“噢,那我在这儿陪着你,等挂完水我再送你回去。”
一瓶水刚挂完,小护士立马又换上一瓶,这期间我就一直坐在他身旁,艰难的想找些话题来聊,可又碍于前前后后都是人,便只能一直沉默着。程远也是一言不发的坐着,仰着头久久注视着输液管,漆黑的眼珠却没有焦点。
他突然转过头来,身体往我这边靠了靠,抓起我的手背微眯起眼打量了一下,这才问道:“你病了?”
“就一小小的感冒,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挂完水,程远艰难起身,同小护士还有那个年青的医生打了声招呼,又为难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扯了扯我的袖子,低下头说:“我腿疼,你扶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应声道:“噢噢……”接着又让他把手搭在我的肩头,这才缓缓往外走。
过了马路他突然止住脚步,立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后,对我说:“我要是没猜错,你来这儿该有几天了吧?”
我立时身体一僵,半天也想不出要怎么回答他,程远又开口道:“前两天我去隔壁吃饭,刚走进去就看见有人往外跑,当时我也没怎么看清,可觉得那背影像你,问那老板他只说是个吃白食的。本来我也以为自己是看错了,都这么久没见了,你怎么可能突然就来找我,可今天去诊所的时候听见你的声音,扭过头一看竟然真的是你,那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说完,他将手收了回去,抬起脚一瘸一拐的径自往前走。
到这时他还是不肯告诉我他眼睛的事,说话时的语气也没半分异样,好像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根本就不存在,我俩就像是许久未见正巧遇见的故人,说的全是无关紧要的话。而心里所想的,那些欠缺的解释,和这中间荒废数年的经历都心照不宣的各自不提。程远走得很慢很慢,眼睛始终深眯着,我知道他正极力分辨眼前或脚下是否有障碍物,装作正常人的样子在行走,他走得辛苦,我看得辛苦。
我伸出胳膊将他的肩揽住,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一怔,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我将他尽可能的往自己这边靠,手中正捏着的肩头幸好还不至于硌人,想来是他身边的人一直都将他照顾得很好,程远的身上竟比几年前多了些肉。
我故作轻松的说:“我离开深圳已经一年多,这段时间一直四处漂着,天南地北随意走着,走到哪儿是哪,正好最近这段时间到了南昌,想着你在这儿,于是便过来看看。”话说完,我俩已经走到了超市门口。
“看看?既然只是看看怎么还把店给开起来了?”他直直的问道。
我立时又呆住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跟着他上了楼,一进去他便将门关上,刚走到客厅,他就出声道:“梁硕,咱们把话挑开了说吧,万海涛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诉你了?”
我先是一怔,没想他竟什么都知道,可既然事情已经暴露我也不必再做挣扎,沉声道:“嗯。”
他将背靠在阳台上,逆光对着我,我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他冷冷的说:“所以这就是你留下的理由?你以为我是因为自己快瞎了怕拖累你所以才狠心拒绝你?我不知道万海涛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他极力又想将我推开的模样,我止不住笑了一声,反问他:“那又怎样?”
他立即侧身过去不再看我,语气却软了几分:“梁硕,生活不是电影。”
还真是长大了啊!记得以前他总是会问我电影里那些没有结局的后续该是如何如何,我总是不以为然笑笑说那只不过是电影不是真的,可程远总是执拗不松口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虽说有些傻气但确实至情至性,这感觉倒有些像小夏,只不过程远还算正常,而小夏已是走火入魔的了。
现在他跟我说生活不是电影,这下我该怎么回他?
我坐下,双手抱臂神态自若的说:“当年你说过,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完成当年的那个解释,现在见到了,是不是该履行承诺呢?”
见他要开口,我又抢先一步:“别想着说假话,我既然已经追到这儿来了,又怎么会因为你三言两语而放弃?实话告诉你,不管当年你出自什么原因跟我在一起,我都不在乎,你可以骗我,可以继续把我当替身,我都不……”
“你不是替身……”说完他便是一 怔。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见他立马就闭了嘴,神情还有些慌张,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我已从这里面听到了我最想听的,僵持了这些年,我要的也就只是这个答案,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不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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