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换成我俩正缠绵着,我肯定只会笑一笑并且不置可否,然后用行动告诉他谁才能在上面。可此刻我却笑不出来,因为程远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不像是我被我欺压时随口说出的狠话。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多年前林言清曾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如果我有一天也甘心屈于人下,那么便是找到对的人了。
我没有怀疑过程远在我心里的重要性,应该说自我发现喜欢上他以来,便一直将他当成对的人看待。可要让我颠覆以往二十多年坚持的东西,真的比想象中还要艰难。我叹了叹气:“这个,我真办不到。”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希望落空,程远从我身上离开后便侧过身去,后来我俩没再说话。
我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份沉默,但除了向他妥协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此刻开口的,我知道程远一旦有了这样的心思,便不好再压制下去。在这个世界上,肯定不只我一个是以此来捍卫男性的尊严的,之前他不说是因为还小,男人天性之中的本能还未觉醒,随着他一日日的成熟起来,这种本能也会越来越强烈,到时候再被我拒绝,他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其实当我在想这些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妥协的准备,可是时机还不对,在我还未确认某件事之前,我不能这么轻易的答应他。
毫无新意的,我买了几件与我平日穿得款式差不多的衬衣用做生日礼物,这是我在看到他原本穿的衣服有些显小才想到的。程远明显长高了许多,再不给他换几件合身的衣服,别人见了指不要以为我有多亏待他呢!
他生日的当天,趁着去水果店的一整个白天,我不下十次的重复着何彪当日教我的那些,砂锅里的东西煮好了倒掉,洗干净后又换上新的材料接着做,直到程远回家,我还是没能做出一锅称得上美味的保仔饭。垂头丧气的看着他,心中都是无奈。
本来是想摸一摸他脑袋的,可碍于满手的油渍便只能做罢,程远直直的看着我,眼睛刹那间就红了。
我有些被吓到,急忙说:“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啊……”接着又用不怎么干净的衣袖慌乱的给他擦脸,程远躲也不躲,依然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他抽了抽气,略带些鼻音的说道:“不都做好了嘛,端出来吧,我都饿了。”
回过头看了眼狼狈的厨房,已经熄过火的砂锅还冒着热气,低头看了看同是狼狈的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样是被我感动的,便忙不迭的回应:“你先坐那儿,我这就去端。”
搭配着可乐,我俩合作将这锅饭吃得干干净,连锅巴都没剩下。程远说这是他吃过最难吃的煲仔饭,我点点头,这也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煲仔饭。
我们吃过饭,便一起去洗了澡,我帮他吹头发,他试我给他买的新衣服,当他将一颗颗扣子全扣好后,我又给他一颗颗的解开。我扔下手里的吹风机,将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那副被骨骼撑得过于削瘦的身体上,指腹游走过他后背的每一寸肌肤,那是他最为敏感的地方。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敢问起那夜,问他当时心里是否还想着另一个人,可他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说:“早就满心满眼只有你一人,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笑了笑:“你的反射弧可真长,害我白白伤害难过这么多年。”
幸运的是,我们最终还是没能错过彼此。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不止是我被吓到,就连阿齐他们也有被他吓到,短短两年的时间,程远就足足长了有八公分。程远刚过十九岁,我俩分别在健身房量过身高,健身教练差点以为我要晕厥过去,忙伸出手来就要扶我。测量仪上的数字定在了181.5上,我转头问了问教练:“刚才我量得是多少?”
“183.5.”
我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程远笑着过来拉我,却被我一把甩开,我有气无力的喊道:“你要敢再往上蹿,我就截了你半条腿……”
对于程远而言,这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我却始终挂愁云惨淡的脸,感觉头顶悬了把斧子,说不定哪天就要落下来。这种危机感随着他日渐增长的身高而增加,这次还稍有些距离我就已经挺不住了,要是下次量出个无差别来,估计我会当场毙命。
然而,忧患永远只是忧患,程远的身高定格在了182上,与他相差的这1.5,就像蹦极时最后将你拉住的那根绳索,这可是救命的1.5啊。
阿齐对此似乎是有些失望,时常拍着跟他差不多高的程远叹气道:“怎么就不争争气再长点呢,可惜,真是可惜。”
程远扬起眉毛:“来日方长,你等着看就是了。”说完,又对着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有些不寒而栗,连忙灌了口酒来压惊。
他身上此时穿的是我的衬衫,早几个月前他就已经跟我混着穿衣服,有时候我俩一起进酒吧,总会引得店里的人侧目。程远现在不比当初那么容易害羞,别人要看他就大方的让人看,见到认识不认识的偶尔还要打声招呼,店里的常客早就知道我与他是一对,像那种来挖墙角或者旧爱找上门的戏码几乎就不可能会发生。但有些人也爱捕风捉影,将看到的夸大一番再转述给我听,等我再去质问时,程远便要反咬我一口,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说了又说,后来我学了乖,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别人说什么就全当放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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