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啸放慢一步让南叠枫能与自己并肩,道:“刺典门算是不速之客,不能与一众正派名家同住百川山庄,但也不能怠慢,叶剪繁应该是在镇上给他们安排了一处别院。”
一路闲聊说话,偶然抬头,已能望见百川山庄几个大字远远地鎏金泛彩,下一刻,鼓荡的人声又喧嚣起来,远望见山庄门前黑压压地人头攒动,不时有洪朗笑声传荡开来,想是某一帮某一派的大人物刚刚抵达。
那笑声听起来舒缓清朗,绵绵地从那么远的地方传过来,洪亮清晰却未让人有任何不适之感,相反觉得听着异常畅快。南叠枫轻轻挑起右眉——有这等功力却又让人自心底生出油然钦佩之意的,除了叶剪繁不做第二人想。
“呵,叶剪繁亲迎接宾客来了,真是少见。”呼延啸弯起嘴角。
南叠枫侧头看了他一眼,呼延啸也回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
入住百川山庄的大人物,彼此之间颇有默契,互相私下里早已打听好别人抵达的时间,避免同时进入百川山庄带来的尴尬,叶剪繁这边也协调布置得极好,决不让这些人物在他的山庄门口就这么不正式地迎头碰上。
所以,当呼延啸南叠枫一行人走到山庄门口时,前面的众人早已由叶剪繁手下领进庄内歇下了,两帮人马就这么前脚进去后脚跟来,不差分毫。
此时薄云中的阳光开始澈亮,耀眼的日光正投在百川山庄的鎏金大扁上,宏阔的金漆铜门大大地敞开着,足够十多个人并排进入,门口立着的两只石狮竟是俯趴着的,身上各负一柄长剑,意态驯顺却威猛异常。白漆的高墙绵延逾百丈,墙头砌碧色琉璃瓦,墙下顺着墙根走势摆着长长两排的绿萝,在萧瑟的冬日中平添了一许生意。
门口仅站着三个人,一个着墨黑色暗花宽袍,腰间一条藏青色亮绸,一个着一件束身墨兰厚袍,另一个通身素色弓着身子奉着两个茶盏,想来是个家仆。隔着几丈距离,那着墨黑宽袍的人就扬起唇角漾出笑意来,然后与身边那人一起拱手,道:“呵呵,叶某总算把少当家盼来了。”
呼延啸三两步走到黑袍人面前,拱手一揖:“晚辈路上有些耽搁,来得晚了,还请叶庄主勿怪。”
叶剪繁二十岁接管百川山庄,十几年过去尚不及四十,正值壮年,加上常年习武养性,功力深厚,脸上更是没半丝岁月折痕。他的五官深刻利落,目光幽邃铄利,嘴角却总是呈上扬的形状,让人不敢逼视却又丝毫不觉得霸道压迫。听到呼延啸的答话,叶剪繁兜着手,脸上笑意更深,凑近呼延啸耳边,道:“远烈帮突然兴起参典,怪叶某思虑不周,让他们在水道上扰到了少当家。不过少当家放心,远烈帮与刺典门,叶某都安排到镇上别院里了。”
呼延啸眉毛略略一抬,叶剪繁好快的速度。
“多谢叶庄主。”
“呵呵,”叶剪繁与呼延啸拉开一段距离,鹰隼般的目光转瞬移到了南叠枫身上,道:“这位公子想来是少当家的客人了,恕叶某寡闻,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呼延啸与南叠枫心中都是微微一惊,呼延家与远烈帮从在水道碰上到巧遇南叠枫,再到呼延啸请南叠枫上船,其间不过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内将前因后果了解得清清楚楚、且丝毫没有令两家察觉,世间恐怕只有百川山庄能做到了。
“晚辈敝姓南,双名叠枫。”南叠枫躬身,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叶剪繁伸手轻轻一扶,笑道:“武林代有人才出,南公子不要拘礼。”
绵远悠长却又难以令人生厌的力道在手臂上稍纵即逝,半分都抓不到。若不是南叠枫内功出色,怕是不等察觉出这股劲力,就早已被人探了虚实去。
试我?南叠枫心下撇嘴,面上却对叶剪繁微笑如画。
“来,”叶剪繁左边的兰袍老者摊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向呼延啸道:“少当家可是贵客压轴,少当家住下之后,今日的迎客礼就算是圆满了。”
“呵呵呵,大佐事不必亲劳,只消指个方向,我们自行去就行。”呼延啸道。
“常伯都说了,少当家是今日最后一位客人,少当家就不必客气了,来来来,叶某陪少当家一起去看看住处。”叶剪繁看了看常纶,又看了看呼延啸,说道。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庄主先请。”
“老爷子身体可好?”常纶在前领路,叶剪繁和颜悦色地与呼延啸并肩走着,问道。
“承蒙叶庄主挂念,家父前两年患了些小恙,现在已然全好,每日在家赏古听乐、养性修道,身子反比以前更为硬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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