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扬心花容失色,睁着杏目说不出话来。
“还想知道别的么?”云端抱起手,好整以暇地微闭着眼,道:“朕的汪爱卿现在正跟你那个南公子一起,往荆州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微微一笑,向前倾过身子,道:“你们要的东西,朕,刚好也想要。”
水扬心心口如遭重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皇上开恩,此事与枫毫无干系,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主意!”
云端捧过方才那盘葡萄,摘了一颗往嘴里送,一边道:“何必怕成这样?与其凭着一时意气冒头出来顶罪,还不如好好地把事情给朕交待清楚,有胆子盗皇宫,就该想到这一天才是。”
水扬心拧紧衣角,仰头盯着云端,道:“皇上若能下旨让十二卫不为难南叠枫,扬心一定知无不言。”
云端一牵嘴角,道:“奇怪了,朕说过要为难他了么?”将手中果盘往边上的案几上一放,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踱到水扬心身边,忽然叹了口气,竟然就这么坐在了地上。
水扬心不明状况,吃了一惊。
“朕继位六年,禄王案也查了六年。现在朝廷内外人心惶惶,每个人心中都一副小算盘,朕实在累了,不想废话太多。”转头看了一眼愣在一边的水扬心,续道:“先帝为了查这个案子,错杀了太多人,朕不愿再重蹈这个覆辙。禄皇叔死得太冤,你若是知道哪怕一点内情,朕断不会为难你,所以你……也不要为难朕了。”
水扬心再次怔住,这个困惑了世人二十余年的禄王案早先已听南叠枫说起过,至于内情,她自然是半点也不知道,只是——
皇宫之中人情冷漠,所谓的亲情在利害争夺之中更是最轻的筹码,更何况只是区区叔侄之情?可是,云端说起这个案子时,眼里的悲伤和无奈,竟能瞬间掩盖住他身为至尊的骄傲和锋芒。
近乎掏心掏肺的言语,怎似出自如此一个年轻敢为,精明过人的天子之口。
空气凝滞下来,水扬心虽仍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却意外地能与云端平视。云端两手撑在地上,仿佛吐出了攒在胸中许久的闷气一般,闭着眼睛,眉眼间的纵横狂傲全然不见,安静得就像个寻常人家的潇洒公子。
忽的外面木阶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云端猛的睁眼,刹那间目光内骇浪滔天。
门上被人扣了几响,听得陆之冉的声音道:“少爷,佟将军在门外。”
云端眉心一拧,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水扬心一眼,拂袖而去。
云端一边下楼,一边对陆之冉吩咐道:“用骗的用吓的或者用买的,去交代那个老板,不许水扬心再见别的客人。还有,让韩承希出一张遮天令,送来给朕画印,再发到十二卫去。”
陆之冉一凛——遮天令!但凡是被下遮天令的人,除非朝中有大喜之事皇上亲自大赦,不得踏出京城一步,若是犯了禁令踏出京城,则不仅是十二卫将追杀其到天涯海角,各地郡府不论军民人人皆须依令诛杀之,甚至株连九族,且得其首级者着厚赏。
这是一纸软禁令,但若稍有违犯,可就是追杀令了。
“这个遮天令是下给……”事关重大,陆之冉只好补上一问。
“水扬心。”云端头也不回,快步下了楼,踱出大门。
门外街道上不知何时被清扫得空无一人,几十个带着铠甲的侍从分列在两边,正中一辆华丽马车,一人跨坐于高头大马上,银甲闪闪,晃得人眼花,正是佟耀顶。
佟耀顶边上站着董之弦,正嬉皮笑脸地左一句右一句地跟他打哈哈,佟耀顶听得极不耐烦,正欲发怒,却瞥见云端走了出来,两人齐齐噤声。
云端看也不看佟耀顶,只偏头向陆之冉道:“都记下了么?”
陆之冉应声道:“是,属下记下了。”
云端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就钻进了马车。这倒让佟耀顶有些咋舌,愤愤地看了董之弦和陆之冉各一眼,驾起马车直直往宫城里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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