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逸听到此处,不由沉思,他记忆异于常人,记得早在初修之时,曾在碧影轻雾峰的景兰轩内翻到一本禁咒古籍——《鬼泣》,上面记载着各种鲜为人知的鬼祟邪说,虽是随手一翻,奈何却已深印脑海。
他还记得,有一篇叫做“连生咒”的邪术,即是以自己的性命和腹中胎儿性命为咒,只要能知道父亲的生辰八字,并确定胎儿是他的骨血,则能诅咒母体与胎儿致血崩双死。只是施咒之人必须在死后化为厉鬼,利用厉鬼的怨气激起咒术生效方可。一旦化为厉鬼,只能留在人间作恶,直到被诅咒之人寿终正寝它便灰飞烟灭,再无转生投胎的机会,而被诅咒的男人也将此生再无得子的机会,此咒甚是阴毒,不但害人断子绝孙、还会害得怀胎女子一同丢了性命、再无生还与情郎厮守的机会,实乃害人害己、同归于尽的恶咒。故而宣逸对此咒的印象极深。
如此听来,瑾姬才华横溢、心高气傲又得专宠,于人前自是要顾忌颜面,不会失了仪态与王慕之闹僵,但心内难免妒火中烧、愤愤难平,在王慕之有了新欢之后便由爱生恨。不是有常言道,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吗。瑾姬是青楼出身,识人无数、上至达官贵人仙家商贾、下至三教九流草莽英雄,许是认识的人中得了那“连生咒”的用法,万念俱灰之下用了此咒了。
即是禁咒,一定鲜为人知,能破解之人则更是少之又少,放眼现下仙家,除了丹阳岳氏、广陵孟氏和邵阳宣氏,其他仙家的修为均是参差不齐,若是普通仙家,怎可能破得了此凶狠的禁咒。然而自己地界内的鬼祟除不了,这种事并不光彩,一般仙家是不会到处宣扬的,如果牵连不广,他们宁可捂着不让人知道。
难怪这么久了,也没遇见高人来解此咒。
宣逸思来想去,得出大致结论。看看旁边端坐如山的孟澈,心里有几分庆幸。以目前自己的修为,若是金丹无损,收拾这鬼煞完全不在话下。但是现在自己金丹受损、自己也无心修复及修炼,遇见如此级别的鬼祟,不知道自己这茅山之术能不能顺利将其摆平。
但是,有孟澈在,他就完全无需担心了。且不论孟澈现下的修为,就是在他走火入魔之前,修为已是几乎与宣伯熙持平。上次交手,他觉得孟澈的修为又更上一层楼。许是历经身心双劫,反而促成了他修为激增的原因。仙家之中,已鲜逢敌手。这种鬼煞,自是不在话下。
呃……看来,离了他,还够呛……
宣逸心下不禁滋生依赖之感,遂偷偷瞥了一眼孟澈。
孟澈似是心有灵犀,见宣逸眼睛里眸光曳曳,心里有点动情,面上不动声色,却在桌子下方伸了手,小指勾着他的小指微微摩挲,带着薄茧的手指透着暖融融的指温,一路传进宣逸心里。
宣逸心中一番天人交战,奈何脸上的神情却不禁柔软下来。
掌柜阅人无数,此时发现两人之间暧昧的沉默,眼睛一斜,恰好瞄到两人相缠的小指,惊得“噗”的一口茶喷在雪白的墙面上,与此同时,他登时明白方才那人为何拿剑挡开他的手了。敢情是呷醋了!
身为茶寮的掌柜,往日八卦听得尤其多。时人虽不尚男风,但也偶有公子侍卫、将军兵士或是风雅名流之间的旖旎艳情不时传入耳内,只不过眼见为实的,尚属头一回。
宣逸见掌柜这般表现,知道他和孟澈亲昵的小动作被看见了。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孟澈,却发现孟澈的帷帽下,隐约可见的竟是一副坦然无比又理所当然的表情。
宣逸当下对这位旧友的认知,又提升了一个崭新高度。
也许,这位为人清冷淡漠的人间麒麟子,是表里如一的傲气。于他无关之人,无论如何想他,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宣逸觉得自己快被孟澈对他毫不掩饰的感情整成神经病了,定了定心神,才将他最后的疑惑问出口:“掌柜为何对王家之事如此了解?”
毕竟这属于大户人家的私事,若非听事主亲自告知或是认识事主,想必不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掌柜双手合握行礼笑道:“受人之托,受人之托尔。此时小道长若能解决,王家必然感激不尽。”
宣逸抬手摸了摸嘴边的小胡子,心下了然。
原来王家不仅找了官家帮忙,连私下也寻了消息灵通的茶寮协助。想来,这王家也是当真急了。
事情已打听清楚,宣逸与孟澈三两口吃完桌上的点心后,一前一后的往茶寮对面的衙门告示牌走去。
身后茶寮招牌上的金漆大字,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下,闪着若有似无的光。
——天方夜谈。
第48章 血泣1
孟澈毕竟太过惹人瞩目,宣逸的幻颜术尚不能运用自如,还没研究出如何给他人使用幻颜术的符箓,故而两人一商量,决定由宣逸独自去揭告示,孟澈则自行回宣逸租的宅子里等候。
宣逸揭了告示,便立即有两位捕快将其引入衙门内。
脚下黑色的石砖被擦得一尘不染,分立在红漆案桌旁的牌匾宛若新制。
看来,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县太爷,倒是个讲究人。
宣逸等了片刻,便见衙门后堂稳稳地走出一位身着褐色官服的年轻人,舒眉朗目、相貌堂堂,其胸前绣着一条盘踞的金蟒。宣逸见之,心下诧异道他居然是个八品官。
想不到这位新任的县太爷,品级倒是不低。本朝的县官,通常皆是九品,若有大于九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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