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口位处西北,一向是我朝矿藏重地,无奈近年山贼猖獗,经常扰乱该地生产,弟臣认为林三宝出身草莽,应该对山贼土匪的行径十分熟悉,让他协作铜口剿灭贼党,应是最佳人选。”
“铜口……”海晏河皱了皱眉,右手食指下意识地敲着龙椅把手,“林三宝,你觉得呢?”
“回陛下,铜口附近群山环绕,易守难攻,陆家寨已经在该地盘踞十多年,仍未能将其铲除,足见其影响之大。”林三宝深深鞠下身子,“但微臣得知陆家寨老寨主已在年初去世,现在的少寨主羽翼未丰,在山寨里亦尚有交接上的罅隙,现在进攻是大好时机,待少寨主坐稳了位置,要将其铲除又是难事了。”
“……此事容后再议。林三宝的封赏也暂且搁下。”海晏河轻轻抬了一下手示意打住话题,“众卿家,开始参详政事吧。”
从朝堂上下来,海晏河便召了海宴平到鸾安殿商议,“宴平,你真的放心让林三宝到铜口这么重要的地方去?他可是强盗出身。”
“所以才能知己知彼啊。”海宴平到了私下场合,仍是与海晏河保持着一段距离。
“铜口是矿产重地,假如他勾结该地山贼,连成一起占据矿场,私下冶炼兵器,以铜口的铁矿产量,绝对能武装一支军队。”海晏河皱着眉头看海宴平,他不相信海宴平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皇兄,何必杞人忧天?”海宴平却笑了,“林三宝这个阉人,他要江山何用?再者,即使他真的心存反意,你尽管昭告天下他是个阉人,三山五岳,还有谁会受他煽动,听他指挥?”
“你……”
“皇兄,何必跟弟臣装糊涂?你的探子影卫应该早就向你汇报了林三宝的出身了。”海宴平看着自己兄长,忽然叹了一口气,“你不过是想看我会否主动告诉你而已。”
“朕并非此意……”海晏河伸手去拉住海宴平的手腕,“朕只是想不到小弟会说出这般诛灭人心的打算而已。”
海宴平却后退一步向海晏河鞠了一躬,“皇兄教训得是,弟臣自当改过。”
“……”海晏河把手收回袖中,拂了拂衣袖走上龙座,“今日有一戏班在宫里为皇后演出,朕已在乐韵亭设了宴席,今晚一起欣赏吧。”
“谢皇兄,那弟臣现在先回府准备,酉时再来拜见皇兄跟皇后了。”
“对了,叫上林三宝吧。”海晏河似有所指,“他与你口味如此相似,难怪能被你招入麾下了。”
海宴平并不与他争辩,他只是恭敬地说了声“弟臣待林三宝答谢圣恩”就退下了。
海晏河看着海宴平离开,把案上的笔墨全都扫到了地下。
是夜乐韵亭,丝竹缭绕,锣鼓喧天,除了海宴平跟林三宝,还有几位内阁重臣也在宴会之列。或许是为了迎合男子口味,戏班演的都是武戏,两场武戏下来,连林三宝都能看出那个武生已经汗流浃背,稍显疲态了。
林三宝不禁想宫子羽要是唱戏班的话,也一定是要这么几场戏连着演的,虽说他是唱花旦,但也是要考身法步子的,看他那瘦削的身形,能吃得消吗?
可回头一想他折腾林家寨那劲头,还有在床上那精神,就觉得自己多虑了。宫子羽就是个妖孽,怎么折腾都能生蹦活跳,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海宴平端着酒杯默默地看着台上的演员,半眯着的眼睛里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
“小弟,你觉得这个戏班如何?”海晏河问。
“很好,很好。”海宴平回着话,目光仍定在戏台上。
海晏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演武松的戏子虎目有神,身段颀长,当真有大侠之风,“听了一晚上打斗的,换一场文戏听听可好?”
“皇兄喜欢听什么就听什么,弟臣什么都爱听。”海宴平这次说的倒是实话。
“同德,让他们停下来吧,打得朕眼花了。”海晏河叫来同德,“让他们停下来,站好了唱个曲子好了。”
“陛下想听他们唱什么曲子?”
“就唱……”海晏河撇了海宴平一眼,“满江红吧。”
海宴平面色未有一丝变动,他把杯里的酒喝完,招手叫宫女来给他倒满。
22
台上打虎的武生听得班主招呼便停了下来退回幕后。一会,便见他换了衣服重回到台上,卸了油彩的脸面看来少了一些英武,但仍不失为一个俊俏的男子。悲凉的古筝跟二胡次第响起,那武生踢起地上一支缨枪,沉重地挽了一个花枪,便开口唱起了怒发冲冠的《满江红》。
戏班当真是首屈一指的好戏班,每个成员都是当之无愧的大老倌。那武生沧然壮怀的歌声如同划破了时空,众人恍惚觉得眼前就站着了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岳飞将军。气氛一时肃穆,待最后一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唱出,有臣子忍不住拍手称好,便引发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武生长长出了一口气,才从方才的情绪里缓过来,他朝台下鞠躬道谢,海宴平觉得他好像特别向他看了一眼。
“小弟,你觉得他跟柳太傅哪个唱得好?”海晏河遣开同德去请那武生过来,然后才对海宴平低声问道。
然后他如愿看到海宴平平静的眼神里泛起了一丝匆匆掩饰过去的郁结,“柳太傅不过是闲暇唱来玩玩,哪有那位先生唱功了得?”
“哦,是吗?既然唱功比柳太傅好,那待会朕可要试试他其他方面是否比柳太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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