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见无戏可看了,纷纷四散而去。只有人多看了绸衫男子两眼,面上露出有些古怪玩味的表情,再看梓桐时眼神便多了两分怜悯,不过也没说什么,摇摇头离开。
梓桐松了一口气,向那绸衫男子满怀感激地点头致意,“多谢阁下出资相助,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家住何处,明日我从家里取了钱一定到县里来还给你。”
这番话说得端庄持重,甚至还有些老气横秋的味道,浑不似普通十多岁的孩子说得出来的,绸衫男子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头到脚重新迅速打量一番,随即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缅贵姓秦,单名一个卿字,就住在本县的烟波巷。小兄弟若是看得起,叫我一声秦大哥就好。”
梓桐得脱困境,本就十分感激这男子,听他说话又比较文雅,当下心中更生好感,便应道:“秦大哥。我叫梓,恩,子童,姓杜。”
“原来是杜小公子。”秦卿道,神色有些疑惑,“听小公子刚才话里的意思,竟不是本县人么?不过这一带只有元宝县热闹一点,下一个乡镇离这里有几百里的路,却不知杜小公子家住哪里?”
梓桐语滞了一下,然后含糊道:“我家在离此处几十里外的一条山沟里,路不好走,所以我很少出门。”
山贼的身份实在见不得光,他可不想把虎威寨的名头搬出来吓人。
“原来如此,难怪杜小公子看着面生。”秦卿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我与杜小公子一见如故,想请小公子到舍下吃顿便饭,如何?”
梓桐有些迟疑:“这不好吧,太麻烦了,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秦卿颇为遗憾,要笑不笑地揶揄道:“也是,你还是个小孩子,回家晚了爹娘要打屁股了。”
梓桐涨红了脸,不服气道:“我马上就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秦卿好整以暇地反驳:“只有小孩子才会害怕晚归受家长责罚,难道不是么?”
梓桐抿了抿唇,在心中迅速计较了一下,想着出来一次也不容易,他还没有玩尽兴,况且秦卿刚刚对他有救助之恩,他一是对他心怀感激,二是不想被他当作孩子而看轻了,便下定决心道:“好吧,我去,只是要叨扰秦大哥了。”
秦卿一本正经道:“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对杜小公子一见如故,就怕小公子嫌弃,不肯纡尊光临寒舍呢。”
梓桐原来的身份贵不可言,就算别人对他再如何巴结讨好也不屑一顾,只是在虎威寨里不但没人把他捧得高高在上,相反还要天天被人粗俗不堪的呼来喝去,让他那颗敏感骄傲的心十分受伤。此时乍然有人对自己礼遇有加,对方一看便是读过书的风雅之人,就有些受宠若惊,脑子一热便道:“我也觉得和秦大哥很投缘。秦大哥不要叫我公子了,太见外了,叫我子童就好。”
秦卿笑得十分欢畅,风度翩翩地作了个“请”的手势,“好,子童贤弟,随秦大哥这边来。”
梓桐便跟着初次相识便“一见如故”的秦大哥往元宝县深处行去。为免在人流熙攘的大街上与行人发生碰撞,秦卿一路便拣安静少人的巷道走。
途中两人随口闲聊,秦卿侃侃而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均是引经据典信口拈来,即便深度有限,与文渊阁的大学士们相比存在一定差距,但也算不错了,梓桐都快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与谈吐得体志趣相投的人对话过了,心中暗觉今日进城真是不虚此行。
尤其是秦卿对民间各地的民俗风情十分熟稔,说起来头头是道,显然游历颇广,加之语言恢谐有趣,梓桐听得如沐春风,一路问了许多问题,这些东西在宫里可是轻易听不到的。
期间秦卿也询问过梓桐的父母家境情况,梓桐无可奉告,不是含糊其辞,就是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来扭转话题。几次下来,秦卿也就不再问了,只是一个人侃侃而谈。关于元宝县的种种,秦卿说得最多,从元宝县的形成与历史,说到如今的现状和风俗,从哪一处有什么有意思的古迹到哪条街上有什么美味的小吃,全都一一介绍了个遍,梓桐听得心生向往,真想马上走遍整个元宝县。
秦卿便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元宝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哪里是一天就能走完的。若是梓桐愿意,他可以充当向导,带他慢慢体会这个元宝县的独特与美妙之处。
梓桐自然感激不尽,只觉得老天对他也不算太刻薄,让他在悲惨地从太子重生为山贼以后,还认识了这么一个热心风雅而又不求回报的人,实在幸运。秦卿一见便知家境富裕,自己又未向他透露真实身份,还对他这般友好,除了因为他与众不同魅力过人(摊手,梓桐太子就是这么自恋~),另一方面足见秦卿品性高洁,是非常值得一交的人物。
梓桐暗想,只可惜自己现在不是太子,否则一定要让父皇提拔重用秦卿,赏他一个大官做。
作者有话要说:某青这几天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所以不能及时回复大家的评论,见谅
不过,某青回来后会努力补上回复的,所以大家只管畅所欲言,不要憋在心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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