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人呢?”赵定雍稍微平静下来、不放心地问。
边上一个护士声音清脆地回答:“送icu了,走另一个门。大家散了吧啊,等病人转入普通病房后到了探视时间再过来看望。”
赵静也配合着露出了笑容,其实她心里焦急无比,一想到家里急需帮扶的烂摊子就寝食难安。她紧紧地跟着赵定雍,可却插不进一句话。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康复?”赵定雍一路跟着主刀医生走,边走边问。
“他流的血差一点接近整体的25,就是休克接近死亡的极限,伤得还是很重的,必须卧床静养。至于恢复时间就要看个人体质和后期膳食,说不准。”那医生疾走如风、袍角翻飞,语调却是非常温和耐心的。
张年赶紧问:“那医生啊,膳食方面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
“主要就是补血、多卧床休息,膳食要营养容易消化,忌大荤大腥寒凉之类的。”
一群人跟着医生七嘴八舌地问,当然了,不管怎么样,表面功夫是做到了。
赵定雍继续跟过去咨询,“医生,小棠什么时候能转院?”他急切地想把黎棠转到让他更为放心的医院里面去,这家附属医院实在是太狭小拥挤了、连三甲都不是。
“别急啊,他这刚做完手术,怎么着也得等他能进普通病房吧。”
赵定雍拍了拍额头、歉意地说了声“抱歉。”他其实非常感激这个年纪不大的医生,毕竟黎棠是从他手底下保住了性命,后者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家属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不过一切都得看病人的康复情况,他最需要的就是静养,年轻人也怕伤了底子。”
“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赵定雍接连地说,那笑容看起来实在是难看、悲喜难辨。
“不客气,这都是职责所在。”
*****
半梦半醒之间昏昏沉沉地躺着,黎棠的脖子被固定了、想动一下都难。
“我这是死了吗?”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最惊恐的那一幕:他身上的血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流出去、争先恐后地离开他的身体,而他的大脑完全无法阻止这一切。
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黎棠心里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死亡时的情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这一种。
他看起来非常难过,我真的看到了他的眼泪。
黎棠还记得,赵定雍是怎么一路安抚他、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别怕,你会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忽然脑子里一闪,黎奶奶年迈慈祥的脸孔出现在他脑海里,老人从小到大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乖孙啊,不急、不急啊!你慢慢来、慢慢来。”
可黎棠他自己总是控制不了、总是着急、总是要忙碌起来才安心:
“嬷嬷,不急不行的啊。”
我一定要让你过上舒心快乐、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绝对不给别人瞧不起我们祖孙俩的机会。
从稍微长大一些开始,他就活在焦虑紧张惶恐当中:小学时老师怜悯、同学鄙视嘲笑的眼神;初中时黎奶奶曾经大病了一场、几乎没能熬过去,老人甚至已经托付她本已断绝关系的大女儿照顾黎棠,虽然最后弄得极为伤心;大学时则忙着创业找工作、发誓不要再让老人为经济发愁……
黎棠心里总是想:可是我真的不能不努力啊,你老了、早就应该安享晚年,就因为抚养了我,才硬生生多劳累了这么多年。
——死了就一了百了咯,他妈妈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后来被人家老婆知道了。哎呀男人玩过也就收心啦,说什么爱情那都是骗人的……最后还不是未婚先孕,又得不到什么好处才去自杀,那种女人死了就死了呗。
——那小孩儿倒是挺可怜的,生下来也没人要。
——黎婆婆也是命苦,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帮忙养外孙。
——没办法的事情咯,她不养的话那小孩只能送孤儿院了。
——养了他也不知道值不值得,能不能给黎婆婆养老送终啊?
即使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黎棠想起来这些也是难过的,他的童年有一段很长很长的灰色记忆。
忽然间又是一闪,赵定雍低沉稳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棠,你以后还是跟我一起生活吧,我保证对你是认真的,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
黎棠慢慢地睁开眼睛,icu内非常安静,只有仪器在运转的声音,他看了一眼房顶之后、本能地想扭头打量四周,这才发觉自己的脖子被稳稳地箍住了,动弹不得。
我没死啊?
很快地、有护士进来了,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黎棠的眼珠本能地跟着转了转。
“你醒啦,要好好休息才会尽快康复哦。”这个护士已经四十多岁了,声音耐心又温柔,跟黎棠说话就跟哄小儿子似的。
“脑袋不能动啊!这个你得戴上一段时间了。”护士见他有想点头的动作,立刻制止了他。
黎棠觉得自己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说话一点底气也没有、似有若无的气音,轻飘飘地虚浮着:
“他呢?”
护士笑眯眯地回答:“你是说你家那位吗?”
☆、第40章 清醒
——我家那位?我家哪位?
不过护士的语气听着就是病人家属的意思了。
黎棠勉强皱眉作了个疑惑的表情,随即他又用力闭了一下眼睛:难道嬷嬷她知道了?谁通知的她?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好好卧床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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