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张饼溅了满身血过来,嚷道:“螳螂腿?!唱戏的花架子顶多十招,输的下去帮忙,赢的回头白吃顿三里堂花酒。”
“行!”
两个就这么说定了,津津有味看起下头两人动手。
穆九顺着风雨之势攻到,颜铮侧身腾开竟同时扒去了自个儿的外衣。
檐上的张饼讥讽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见那一袭长衫子浸透了雨水,在空中如巨幕般撒开,遮蔽了巷上的天空。洪三不错眼地望去,幕布收拢时,直接绞上了穆九再次踢出的螳螂腿。
穆九心知不妙,当即奋力旋身,转得整个身子如同斜飞在空中的陀螺。
颜铮双手紧握衣衫,跟着翻身如蛟龙游走一般,长衫两头旋出漫天水轮。
张饼的讥讽也随着转成了调侃,“呦,看这腰肢,这身段,真不愧是戏子出身。”
洪三不语,神色间却露了几分肃然。
再一息,洪三的瞳孔骤然缩起,只见穆九非但没能旋脱颜铮,反让他顺势欺上身,失了平衡。
这下连张饼也收了戏容。
颜铮飞快出手,点停了穆九下身穴道,抽出绞在他腿上的湿衣,拧成一股绳将犯人的双手缚在背后。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眨眼间。洪三与张饼对望了眼彼此,两人默默数了数,真真是三招制敌,加脱衣捆缚也不过五招,没有一个多余的招式,没有一丝浪费的气力,这真的是一个小戏所为吗?
后头的老者已然攻到,输了的人就要下去帮手,洪三张饼二话不说抢着要往下跳。
颜铮在夜雨中朗声:“都给我在上头好好接着看!可给爷一次看够了!”
这般的话传上去,到底是有血性的汉子,两张老脸都忍不得红了红,幸而夜黑如墨,什么颜色也见不着了。
颜铮这头已经动上了手。
老者的拐棍才使出来,颜铮的眼角已有了怒色,枪棍之法同路,以拐棍当棍使,又以棍入枪法,此人不知师从何处,竟化用的颜家枪法!
一招夺棍,一招击杀,雷霆之下,再无生还者。
“你看清出手了没?”上头张饼急问洪三。
“没有。”洪三苦笑,雨水落到嘴里,凉气里冒出涩味。
“妈的!”张饼忍不住骂娘,那老汉出手比之穆九更是又高明了些,怎的阎铮竟还少用了一招,且直接下了杀手。他俩不就在檐上看了会儿戏嘛,用得着这么大气性,出手就要了人命,这下又少了个可以问供的。
原本按理,这回的差事还用不到洪三与张饼,两人都是镇抚司的老人了,若不是碍着出身,早能升当个小旗。不过是两个存了看戏的心思,实则大伙听颜铮要人,都有那去看戏的心思,只旁的人争不过他俩,临走还嚷嚷着让他俩回去好好说戏。
这戏是越来越好看的,也看够看饱了眼福,可回去该怎么讲呦。
夜已极深,风雨不停,洪三和张饼跃下屋檐,预备提了穆九回镇抚司。两人走近再看,穆九竟已经死了,嘴角残留着黑血,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吞毒自杀了。
颜铮走到两人身旁,面色沉如水,是他没有料到,又一怒杀了老者,人证皆毁,到底冲动了些。镇抚司不是军营,江湖不是战场,他默默提点自己要吸取教训,很快便不再纠结于偶犯的错误。
张饼伸手去查看穆九,翻查间尸体的后背上露出些许纹饰,他扯着衣裳撕拉一声,裂开的衣缝间赫然刺有一幅图案,浑圆内有三足乌脚踏三足蟾。
“这奶奶的是个什么?”张饼不客气地嚎道。
“天地宗的身份认定?”洪三接口猜测。
颜铮已去翻查老者,“这个也有,多半是这么个东西。”
洪三又跑去翻了翻之前被他砍杀的尸首,“这两个没有,看来还要有一定等级才能刺上那个。”
“阎校尉,你先回吧,这地界咱俩来收拾,巷子后头的宅子我和张饼封了,明儿再来搜检不迟。”
洪三接着向颜铮示好,颜铮乐得处好同僚关系,他此前当着他俩露了露身手,不能不说是存了示威后交好的心思。
无论战场,江湖,还是镇抚司,都是要凭真本事吃饭的地方。要想男儿听命于你,唯有打得他心服口服,要想一群男儿听命于你,必要将你的敌人打得心服口服。
可这世上总有些人,是怎么也不肯听你的。
颜铮回府进了内院,上房还亮着灯,他是诗礼大家长起来的,不能装作看不见,何况已过了三更,那人分明是在等他。
顾青身子弱,春末夏chū_yè雨泠泠,屋里便仍烧着小炭盆,空气里的烘暖合着灯火,隔绝了外头的阴寒。
进了屋,颜铮整个人莫名松弛了下来,顾青倚在榻上看书,见他来了,搁了书道:“三姑娘替你温了姜汤,还有热水在灶上。你不必往屋里去了,就在我那小隔间里洗了再来说话。”
颜铮自离了京就不曾享过如此娇贵待遇,此时此刻倒有几分恍然旧日家中的光景,他心头微哂,不由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外间。
他将腰上的各种挂佩解了,往厨房提水,再从小隔间出来时,顾青正披着外衫坐在圆桌旁好奇他的佩刀。
见颜铮出来,顾青只那样松松的一笑,却因烛火摇曳,眼角顿生出潋滟的波光。
颜铮停了身形,不动声色用木簪将微湿的长发挑起,这才缓步来到顾青跟前。“大人,怎不拿了去看?”
“你的兵刃,我怎好随意动?不过是有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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