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到入夜才算得空回了国子监,孟时涯跟林长照、徐绍一起用过晚膳,叫他们一起到竹林散步。学子们都在屋里读书,入夜后竹林里很是清静。孟时涯没有瞒着他们两个,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但没有提自己是刻意等时机救人,只说碰巧看到平南王府的家丁要抓人,不想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丢了性命才出手相助。
“孟兄侠义之举,小弟佩服。”林长照称赞了他一番,又嘱托说该早早把柳絮的户籍落在孟府,就算他日被平南王府查出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孟时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正是,正是,我一时忘了,以为改了贱籍为良籍就行。”
他们说了会儿闲话,正打算回去,孟时涯一拍脑袋,装作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道——“哎呀,我怎么没发觉,原来柳姑娘老家也是云州,跟徐兄你是同乡呢!她父亲曾做过云州玉衡县的县令,可惜遭人诬陷被杀了……”
徐绍顿时目瞪口呆。
心有所属
自从孟时涯有意无意把柳解语的身份透露给徐绍,徐绍就从早到晚黏着他,非要亲眼见一见这位柳姑娘。孟时涯存心磨一磨他的急性子,就推脱说柳解语如今是孟家的表小姐,贸然见外人,还是个男子,不仅有损她清誉,还会坏了孟府的名声。
徐绍左右无法,求助于林长照,林长照也说为了柳姑娘着想,叫他别突然现身吓坏了人家。
“解语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怎么就吓坏她了?我长得又不丑!”徐绍委屈万分。
孟时涯笑道:“你们多年不曾相见,你怎知她还愿意嫁给你?”
徐绍急红了眼,恨不得拍桌子跟孟时涯叫嚣:“我徐绍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解语信得过我,自幼如此,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是如此!我本以为她是失足落水而亡,才耽搁了时间,但是自从我抓到了那几个人贩子,知道她被拐卖到了京城,就没日没夜地找她……她若知道我的心意,定然愿意嫁我!”
林长照心软,看他这样情深义重,就转头叫孟时涯帮他想个办法。
孟时涯这边说了会给解语画一幅像,叫徐绍辨认,那边又故意说,既然做了孟家的表小姐,那就该嫁个门当户对的,一穷二白的小子想娶她让她每天吃杂粮咸菜,孟府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徐绍急得发了疯,要去主持武举的礼部上报姓名、籍贯,试图参加这一年的武举,可眼下还有几日就要开考了,赴考的考生早已停了登记造册。他坐立难安,好端端的英俊儿郎被他自己折腾成了乞讨汉模样。
好在孟时涯没那般心狠,更不是个严守礼教的。他让徐绍写了封书信,详述柳家遭难后徐绍的经历,解释了为何过了好几年才寻到京城来,又附上当年两家指腹为婚时所用的凭证,即一只银镯子,拿去给柳解语辨认。
孟时涯回府,跟柳解语先提了他的同窗好友,说闲谈时得知徐绍是云州人,也是玉衡县的,想着他们是同乡,就提到了柳知县的名讳,谁曾想自己的同窗好友说柳知县正是他岳父大人。孟时涯觉得机缘巧合,又怕弄错了,故而带了徐绍的信件来印证。
柳解语自然是一番痛哭,哭完之后便把父亲遭受上级栽赃而被处斩的往事讲了。她自己被发配为奴婢送到云州府,但半路上被官差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几经转手将她卖到了京城邺安。她年纪小小吃尽苦头,幸而遇上祝盼儿,虽然入了风尘,但到底有祝盼儿护着,不曾被人辱了去。柳解语对徐绍毫无怨言,还多有牵挂,当天就写了回信托孟时涯拿给徐绍,好叫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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