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
“眠之家,”手稿中如是记载,“以梦为媒介,以死去之亲人为饵,将活人拉入常世,令人永眠于梦中。”
“不知从何而来的古宅,现世中已崩塌不可进入,周围村人称其为眠之家,但原名应为久世宫,此乃吾友——仓木隆盛,于梦中探询所得。”
银时翻阅着这本手记,第二页便是刺青的纹样。
“人人皆会失去亲人而悲伤,故将其心中哀痛刺于皮肉之上,以分担痛苦,此种痛苦,便被称之为‘柊’。而蛇便是‘神’所派遣之使者。”
那种蛇形的纹样与土方身上几乎完全一致。
“无人可知‘神’所谓何人,关于此记叙,就算在吾友的梦中都很少提及。据说曾有一名良善之人愿承受他人之痛苦,故以刺青将之承载于己身,不过,所去之人日渐增多,刺青刺满全身之后,便刺上了眼皮……”
“如此一来,便会出现‘破戒’之灾祸!”
……
这个地方处处都是黑白色的,所有一切似乎都停在了某个时点:黑白色的燃得正旺的篝火、坍塌到一半的围墙以及弥漫于空气中久久不散的烟尘……无一不在说明此处的破败
土方在梦中提着一架古旧的相机,往古社深处越走越深。不知从何而来的相机被遗落在某个角落,他尝试了一下,似乎能退去那些徘徊不去的死人。
与那台相机一起捡到的,是一本日记,封面的右下角写了主人的名字:“仓木隆盛。”
日记中的内容与那本书上的内容写得差不多,但是多加了一些东西。
土方能够想象一个人被活生生地拖入这种地方后会有怎样的绝望,从日记本上那个人一开始自信满满要探究出这地方的口气、到最后无助的诅咒,无一不在彰显他的失败。
日记的最后写了一段书上所没有的话:“……不可饶恕之人,亦是情有可原之人。所谓的痛苦,我已无法理解了。活人与死人、思念与遗忘、甚或是将自己的痛苦刻于他人之身……我想,我仍非大度之人。我带着思念而来,却带着恨意而去,我无法原谅那个巫女——久世零华!”
……
“眼睛拥有镜面之效,若将刺青刻于眼中,即会反射刻于己身的一切痛苦。”手稿上是这么写的。
银时看着这份手稿入了神,飘忽间似乎听到哪里传来了一阵歌谣。
歌谣如是唱:
驾船远行,所为黄泉。
久世之宫,祭祀于此。
柊之蛇纹,刻于己身。
刺青之音,蛇目未明。
思念之终,不再相见。
镇魂之木,钉于四肢。
行之所趋,眠于梦中。
涯之彼端,永眠不醒。
伴着这歌声,手稿忽然自己迅速地翻动起来,一直到了某一页才停下。
此页所写为:刺青巫女——久世零华,其怨恨无法断绝,故以结野与巳厘野两家家主合力,倚靠黄龙门之下的龙脉镇压此宅。吾以看守黄龙门神殿作为己任,守护整个江户城!
银时挠了挠头,为难地想,黄龙门已经不存在了。
那里竖着擎天一柱,早已被更名为大江户的集散站了。
☆、之七、
二楼西面的房间内传出了一些声音,有个男人哀嚎着从里面冲了出来。
土方握紧照相机,就在那男人冲向身前的时候,他差那么一点点就按下快门了……
——是高屋广濑?!
这个始作俑者被一对母女怨灵追赶逃向玄关,他一眼就看见了土方——真选组的副长举着个老旧的相机正往这边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随着两声尖叫,那对母女的鬼魂就此消失不见了。
“喂,你这家伙也有今天,啊?”土方火冒三丈地将高屋按在地上,反扭住他的手,“竟然在梦里相见,我该不该说这是缘分,嗯?”
高屋并未会话,只是神经质地在地上扭动挣扎,口中不断重复道:“救命……救命……放开我……放开我!!”
土方一手提着相机,只用一只手按着对方,不一会就有些力不从心了,那人狠狠一扭,挣脱了土方的束缚。但不知为何,他没有逃跑,而是缩到墙角里喃喃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他说,“美月,对不起……”
土方觉得事情有些棘手,条件反射地往兜里摸香烟——当然是扑了个空——这令他脾气更大了。
所谓的美月应该是高屋之前提到的那个妻子。那么,是“高屋美月”?土方把脑袋里关于这个名字的线索都翻遍了,还是不记得这个人。
那个人转而诅咒道:“近藤勋去死!土方十四郎去死!真选组的所有人,统统都去死!幕府就那么倒台吧!哈哈哈哈哈……”
高屋低低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走廊中,黑气弥漫,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
是一群小孩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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